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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得邪

再渡过几个小时,我将自由。

寒冬腊月的阳光,透过窗台上的玻璃折射到我眼帘,顿时我感到全身上下都被贴上了一张温暖舒适的膏药。

楼下大门前的水泥路,在今天露出了原本模样;在前些天,水泥路上有40码鞋印,有35码鞋印,有茫茫无际的几条轨道;还有几颗‘雪枣’立在那里,我可不能七,会冻嘴而且脏。

望着前几天高了几十厘米的水泥地,被几天后的阳光照矮了——这世间最美的就是变化。

我从我变化成我,到二十七八时变化缓慢了。

我意识到正在渐渐失去变化的能力,我要阻止,不惜一切去阻止。

腊月二十二十;宜:结婚、搬家、相聚;忌:出行、动土、祈福。

我朝那对着镜子前卖力表演的女人那边望,说:“还没弄完,快点,着哈急!”

“你急什么?”

该女人发出的声音使我耳朵受到地震,我知道现情况不能催她,否则我还得在观赏乡野风情好一会儿。

说实话,我搞不懂她有什么好打扮的,三十多岁的妇女,脸胖似南瓜,皮肤粗糙如陈皮,还有必要爱美吗!

女人即使到六七十岁都要每天打扮,这么折腾,何必,何必!

这些话,我没有跟她说,说了只会让我的自由时间来的更慢。

叭,我把门关住,和这位同我生活七年,称呼为‘老婆’的女人,一起走路。

“刘三!许春香!是你们二位吧?”

正对我面,上身黑西装红领带,下身黑西裤,手拿红本,用审视犯人的眼神盯着我。

“是我。”

“是。”

“你们二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离婚?”

“离婚,还需要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过了。”我回了一句。

许春香手搭在膝盖,嘴角微动在沉默。

“总得有个原因的吗?不能说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婚姻可不是闹着玩,最近几年离婚的可多了,离过了又后悔,大多都在气头上,你们二位可要慎重考虑清楚。”

结婚本就是闹着玩,难道我不是奔着好玩才结的,难道我要奔的痛苦,我去x的,这事需要你管,赶紧给我办就是了。这话我想说但没说出口,只是说:“不考虑清楚也不会来找你。”

许春香对办程序人说:“这人,就这逼样,你也看到了,为他好,不领情,跟这种就没法过。”

“是的,她说的太对了,我受不起别人的好,受不了有人管着。”

“这也不能成为你们离婚的理由,我看你们应该是刚吵过架,气还没消,别在这里置气。”程序人老好人的面孔印进我眼帘。

看到这面孔我就来气,我说:“我们没有吵架,再次强调,我们是商量好了才来的。”说完我拍了拍许春香。

“你拍你妈!拿我当什么?”

“结婚七年了,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这男滴,是,是阳痿……”许春香手直指我“一废物,浪费粮食。”

“冷静,冷静!这不是闹的地方。”

“那你倒是给我们把离婚证给办了啊?”我说。

“鉴于你们双方情绪正上头,符合婚姻法离婚冷静期,两个月后再过来办理吧。”

我xxx你大爷的,离个婚也要管,你们这些吃公家饭的对老百姓是真好啊,怎么不给我发馒头啊?这些话我也没说,因为我知道说了,我就进去踩缝纫机了,踩缝纫机我到无所谓,主要是,我将不在变化了。

离婚失败,我仍不住再路上发牢骚,“你刚才为什么不好好说话。”

“你自己没好气的说,怪我头上,一点逼用没有,埋怨我埋怨这,我真是服了,你这也是个男的,你好意思活?”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你即使到他们面前,说我阳痿早泄,又怎样,你看我在不在乎?”

“是,你不在乎,你抢一天到黑得邪是滴,鬼晓得‘您’怎想?”

“我怎么想?我想现在咱两就各走各的,虽然名义上我们没离婚,但是该不过就不过谁也管不了。”

“好啊!”

许春香揪住我耳朵,手拳头打在我背上,这女的,现在体重可比我重多了,估计劲大的很。

说好的走,怎么打我?

“打,打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以后打我你可能要进局子里,随意殴打路人犯法,而且就算你和我是夫妻,家暴也是犯人的,我脾气好也就不报警了。”

“你嘴怎么这么滴贱,要多吃次家伙才行,当初我看你呆的很。”

“现在变成这样我很满意。”我说。

照理来说,我本不该结婚,但由于相反原理找上了我,于是就莫名其妙的结了婚,当然那也是属于我变化中。

按照生物界雌雄的择偶标准是,雄性健壮俊美,打败所有同类,才能有交配权,才能繁殖;换算成人类社会则是,男的要长的帅个子高,钱多。

以上这些条件,我一一不符合,此时我的形象是瘦如细狗,头发似豪猪,矮在玉米六六;至今通行工具是双腿。

这条万物普世法则,许春香不去执行,她的解释是,关爱我,从我身上得到她人性光辉的能量。

她说,从我当小矮人的时候,就知道我得了邪,她要帮我驱邪。

她脑子长包了,看到我当小矮人时,把青蛙解刨研究,于是她也来研究我。

女人的心思害苦了我,假如她不研究我,我于八年前就要去研究时间痕迹。

我想现在南巨残缺的化石可能被我找到了,我为古生物界做了巨大的贡献,将来书本必定印有我的名字。

当然这没什么好抱怨的,一切已注定了,在七年前那个叫刘三的人,受生物本能,体内产生激素,让他出现孤独寂寞感,让他渴望爱情,渴望万物法则中的,繁殖传递基因的观念强过七年后的刘三。

如今我已三十五,离不惑之年只剩两个两年半。

许春香今天已犯了两次法,在回家的路上把我耳朵做成拉面,在家里用我的背击鼓进军。

随意殴打人是要踩裁缝机的,这些在她打我之前说过,但还是挨了打。

房间里播放着由我后背挨打创造的bgm,很燃;其中还穿插一些她的说唱:

“个鬼打架玩意,房子钱都给我,就是好让我立刻消失是吧!”

“像看到我都有搭,你妈个逼瞧不起哪个,鬼滴老母要你滴勒些东西,把老娘当乞丐是吧,施舍点逼东西,好打发走,你在侮辱哪个哦?”

“这些年,凭良心说,老娘有那点对不起你的!是没生孩子,那也是你自己说阳痿不碰我,在这个问题上老娘都没跟你说离婚,你还敢跟我离婚,搞邪了吧,你?”

听她说唱得这么带劲,我也加入合唱:“好搭,好搭……前几天跟你提离婚,你抢答应滴蛮快,懒木到今天就死冲了;你闹个么子!东西哈把得你,我又不要,消停滴哈,好离好散。”

许春香这时额头长出一些青筋,她唱:“哦?老娘答应是想看你到底要整么名堂,搞半天,到别人面前是说我管得你哒,让你不自由了,还说什么‘我要月亮不要六便士’,当我搞不懂是吧,你懂,你就能得到月亮?一天到黑像得邪是滴,想些屎吃。”

这下鼓手好似亲临战场,气势高涨,势要一举击败敌军;以至于我背上像吃了几十颗花椒样,好难受,快结束吧,吵闹。

平常我最怕吵架,结婚七年,我没跟她吵过;

她叫我做啥,我做啥,她下秒快生气时我就把脑袋放在鞋子上,把危险提前解决就没有危险可言。

今天她算找到机会了,七年的功力谁抗的住?

我再次加入合唱:“许春香,你疯了!知不知道我叫帽子叔叔过来,你得踩缝纫机踩到老。”

“这么多年,没机会打我,是不是早就偷偷练习了两年半,就等今天上手,你这就藏得太深了啊。”

“你妈个逼,刘三,你嘴怎么这么贱,老娘还没看出来你个死逼,之前一副老实闷巴子样,现在到处阴阳怪气。”

“你这个嘴巴……”

许春香切歌了,这首节奏快高潮部分多;我嘴巴好似放在菜板上的一团面,被她揉、拍、拉、翻。

“老娘把嘴巴跟你封死,看你还阴不阴阳不阳。”

我看她嘴也好不到哪里,手也好不到哪里去,很难想象一个还算文静的女人,和嘴里动不动就是问候别人家人的话,已及打击别人身体当作配乐来歌唱是同一个人。

这说明,不要被美丽蒙蔽双眼,别看她们温柔可爱,而忘了她们会口吐芬芳,当然也会放臭屁,甚至会铁砂掌;为健康着想,要时刻提防,不要惹她们;以免碰到个偷偷练习两年半的女人。

我原以为这次摆脱了相反原理,可事情不如我所愿,婚没离成,花椒是硬吃了一斤,心还在良心那被火烤。

为了自由,这些算什么?我心里呐喊‘我要自由’,现在脚步要轻,许春香那婆娘虽然嘴里开启了火车喇叭,但还是不要惊动她。

有了,我走什么,在地上爬不就是了,那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不过要是她醒来,发现了怎么办,我慌个集贸啊,深夜一个男人从床底爬出来,这情况慌的也是她啊。

继续爬,为了自由,手撑地,轻轻的站起来在摸门把手,也要轻轻的,回头看一下,那婆娘嘴里没发声了。

别急,要等她开火车,我在拧门把手,这样声音就能抵消声音了。

那看不见的地方,许春香突然把火车刹车,我抱着门一刻不动弹;黑点密密麻麻浮现,我感觉像是看到了宇宙的热寂,所有恒星已熵增完,没有了能量,光已死去一切归于黑暗。

宇宙热寂关我屁事?

现在要离开才是正事,那婆娘刚才还打雷下雨的,现在怎么不出声了,醒了?不可能,醒了她早就开灯了,难道断气了?听网上说打呼噜突然中止,是气不足,有几率导致猝死。

不行,我绝不能去看她——没死,脸上的肉还在跳动,忍不住我亲了她一下,别了!

我终于推开房门,还有最后一道难关渡过,下楼;楼梯是脚步声的扩音喇叭——今天咱就做回爬行动物,爬也得小心,万一失衡,咱就像球一样滚下去了;滚下去没事,就是身上会喷红色墨水,喷红色墨水也没事,主要是许春香会醒。

我与地面一体,突然联想到‘肉鳍鱼’,在死去了三亿六千万年的那个时间段里登陆,此举带来了后世的灵长目,而今天我人模虫样在地上爬,将会为以后的新人类提供重要研究价值。

我躺在马路旁的人行小道上,天空播放无聊的风景记录片,几张白色云朵缓慢移动,过会一红球踩在它们身上,高高举起头颅,又过一会云朵把红球脑袋往下按,再过了会,红球挣脱出来,天更亮了。

昨天已经过去,一切都会过去,但昨天那个已死的人模虫样的我,在脑中不断复活着。

现在我自由了,应该高兴才对,但心里有个声音拷问我,对得起许春香吗?

还好,我因为阳痿没给她生个孩子,使她不会有离异带娃这个标签。

这说明我离不惑还有些差距,从小周围亲人老师教我做事做人这些道德观念,已融入到我的思维里,一时半会很难抽离出去。

但我确感觉已提前进入知天命阶段,深刻的知道时间会带走一切也会留下点什么,而我的使命就是去发现时间的痕迹。

出发,南巨等着我!

多年以后自然杂志将会刊登我刘三的大名,于某年某月某天某时找齐了南方巨兽龙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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