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巴克镇

苏格拉蒂紧盯着屏幕，眼神逐渐涣散，广告植入的机会越来越少，这让她对眼前的内容迅速失去了兴趣。

“叮铃铃，叮铃铃！”

实木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骤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苏格拉蒂顺手拿起听筒：“喂！好的，这件事下周马上去办，再见！”

她放下电话，动作干净利落。此时，一旁的牛顿也瞬间惊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刚才做的梦也忘得一干二净。他总觉得，刚刚的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幻梦，可无论怎么回忆，梦境的内容都像烟雾般消散在脑海中。

苏格拉蒂察觉到牛顿眯着眼盯着自己，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欲言又止的氛围。终于，牛顿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冷冷地开口问道：

“苏总，感觉怎么样？这个题材还不错吧！这部科幻电影可是咱们《大集团》的广告宣传片，剧情围绕集团人工智能、汽车飞机制造产业链未来发展设计。电影公映后，全球各国影院、互联网媒体都得付费才能播放咱们的企业广告宣传片，这多好！”

苏格拉蒂不满地瞥了牛顿一眼，说道：“这题材根本火不了。把四个主角换成女网红，设计成四大女神，说不定才有收视率。男生才爱看科幻题材，你不懂女孩子们喜欢什么故事。不过，剧情里的一些创意，用来做网络游戏，植入各行各业广告，倒是挺不错的。可问题是，剧本里没有男女主角，一直是四个疯子在玩理论知识游戏，就算拍成电影，也没人愿意看，对社会没什么吸引力。牛总，你平时也看不少电影，一般大火的电影，都有很多出彩的男女角色。”

牛顿坐在沙发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所以我才把主角名字设计成苏格拉，和你名字苏格拉蒂就差一个拼音字母，呵呵！反正‘苏格拉底’已经是大集团旗下品牌了，‘苏格拉’你也可以注册成商标，所有人物角色都能设计成下一批大集团孵化的品牌。我也就这水平了，集团旗下影视公司的人闲着也是闲着，剩下的问题让他们去完善吧！”说完，他往沙发上一躺。

苏格拉蒂解释道：“牛顿，你别误会，我不是觉得这个方案不行。社会上看电影的人，都希望从电影里看到温暖、幸福和希望，或者——”

“没关系，苏总，你不用解释。”牛顿打断她的话，冷冷地接着说，“我刚才好像说过，写剧本、写小说我真不擅长。我会协助传媒子公司的同事，完成这部题材的广告植入设计，给所有目标合作企业设计一个漂亮的项目。其实，我已经匿名在全国各省的电影编剧群里宣布，百万现金求合作修改成电影剧本。”

苏格拉蒂听到这话，惊讶地看着牛顿，呆呆地愣了几秒，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给自己创造更多竞争对手吗？你今天得给我个解释。”

她一边说着，一边气冲冲地走回办公椅。

牛顿沉默片刻，淡淡地说：“这么做目的很简单，没必要在这部电影上浪费时间和金钱。把题材送出去，让对口企业主动找咱们集团建立合作关系。炒作这个题材，最终目的是推动中西部产业发展。中西部大部分地区还很贫穷，你说有钱人的钱好赚，还是穷人的钱好赚？我这么做，就是希望全国各地的资源能默契地在中西部创造GDP增长，大家有了资本，咱们什么行业都好发展。”

牛顿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苏格拉蒂，发现她还是一脸不理解。苏格拉蒂眨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问：“牛总，你讲完了吗？没讲完接着说。”

“好吧！给你举个例子。为了解决08年全球经济危机，投资拍摄末日电影《2012》，震撼全球。你对这部电影很熟悉吧，它不就是为中西部发展做贡献吗？还能推动社会群体贷款消费，让全球社会资本走出经济危机。用恐怖电影刺激人们的创造力和生产力，对社会量产科学家、推动未来硬科技产业链新发明新发现都有好处。”

“哼！所以，牛总你这部题材的目的，就是想用电影告诉大家，任何困难和问题都有解决办法？真搞笑！牛顿，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确实不错。从你编的故事里也能看出来，你是个有爱心的人。剧本里你用换位思考的方式，警告社会人类要爱护动物，还暗示我们大集团，企业发展领导人的选择和发展模式都很重要。你以为把全球分公司、连锁店分钱模式藏在剧情里我就看不出来吗？”

“苏总，既然你看出来了，那你做CEO这些年难道没看出来？社会各行各业都在内卷，社会需要的是硬科技进步，不是套路和规则上的互相模仿、复制或互相伤害。”

牛顿从沙发上站起来，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说完后又心软了。他知道苏格拉蒂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大，或许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在推进离开公司回家养老的计划。

苏格拉蒂无奈一笑，柔声说道：“牛总，我现在不想谈影视剧本或游戏题材的项目了。我就想知道，要是你继续在公司负责集团企划部所有项目推进，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苏总，剧本是给《大集团》免费做广告。《2012》这部世界末日电影，已经给中西部发展注入了强劲的社会影响力。据我了解，未来中西部还有更大更多的项目推进。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用一系列项目，和更多企业对接合作关系。”

牛顿像说悄悄话一样说完，静静地看着苏格拉蒂。这一次，苏格拉蒂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感觉仿佛回到了初恋。但当她看到牛顿那复杂的眼神时，那种曾经的安全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无奈地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说：

“牛顿，你为《大集团》付出的精力和贡献，我非常感动，集团会记着你的好。但目前这个题材说服不了董事会，时空跨度太大，大部分内容需要删减或替换，不是创意不好，而是有些故事植入企业广告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全国高铁地铁普及后，航空公司股份一直下滑，国外都在开发‘航天飞机’搞太空旅游项目。互联网上一直流传人类要开采月球和其他星球，甚至迁移到其他星球，这样的计划就合适吗？苏总，我们只是拍一部科幻题材电影，创造实体品牌广告植入机会，没必要那么较真吧？是不是硬科幻有什么关系？鬼故事、修仙穿越题材不也让很多投资商赚得盆满钵满吗？剧本里的人造星球，虽然离现实遥远，听起来像瞎扯，但动物修炼成仙、人类杀戮成神这些题材不也很扯吗？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永无止境，汽车发明后有了房车，电影里把一千年后的房子设计成宇宙飞船，跨度很大吗？全球各国航天飞机技术熟练后，航天旅游项目未来肯定吃香，人们在航天飞行器上也会不断有创意。这些未来商机信息，会刺激社会上每个人的思想。我们公司不做没关系，拍出电影效果，或者做成游戏玩玩，不过分吧？远程控制人工智能电子技术在未来全球商业价值巨大，集团提前用电影刺激社会，给各行各业做广告怎么样？我们用电影和游戏给各行各业做广告，海底世界和宇宙真空环境那么相似，游戏或电影故事里，把海底观光领域私人潜水艇外观设计成各种造型的宇宙飞船，给制造业找找灵感，有什么问题？让制造业针对全球各国景区设计湖底、河底、海底观光和宇宙飞船一样的旅游观光工具，怎么样？”

牛顿一口气说完，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几秒钟后，苏格拉蒂避开他的一连串问题，冷冷地说：

“牛总，我不想和你吵了，很多创意确实不错。关于这个项目推进，既然版权在我们手里，可以分三步计划行动：第一步，把剧本修改得简单点，清晰描述各种创意，别掺杂智慧博弈和战争，先制作成科幻动画片或国漫电视剧。动画片和国漫电视剧公映后，盈利不是目的，孩子们是未来的希望，用它们为下一步教育类游戏开发计划做广告，让孩子们玩游戏的同时了解基础的天文地理知识。你在题材里不断提到变形金刚，这让我想起好莱坞版的变形金刚，全球收视率那么高，之前的动画版起了很大作用。第二步，抓紧时间请演员、找特技，拍摄真人版科幻电影。第三步，互联网子公司负责全面修改太空战争部分，制作成大型太空战争游戏。这三步作品紧挨着向全球发行，牛总，你觉得怎么样？”

牛顿听完，说道：“很好很好，苏总你想得真周到。不过，我担心集团对作品的投资拍摄计划，一分价钱一分货，总投资和作品质量直接相关。”

“牛总，这得看专业编剧全面修改后的含金量。既然你不放心，明天参加董事会吧！董事会会对你的剧本进行详细的价值研讨，制订出完美的投资计划。”

“算了，明天我还有别的事。剧本我已经发给企划部所有同事了，明天集团会议，估计同事们会有很多补充建议。会议之后，把我的年薪结了吧！我不要子公司股权，‘牛顿’这个商标我也不要了。余生，我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自由策划人。苏总放心，未来我会一直免费给大集团培养输送人才。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牛顿说完站起来，留下伤心的苏格拉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苏格拉蒂站起来，依依不舍地望着牛顿远去的背影，泪水夺眶而出。她伤心地回忆起过去，曾经那么了解的牛顿，此刻却像变了个人，这让她想起了许多心酸的往事，气得她恨不得把牛顿叫回来痛打一顿。她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趴在办公桌上痛哭起来，没想到和牛顿几年的感情，竟不明不白地走到了这个地步。

牛顿慌忙逃离苏格拉蒂的办公室，进了电梯后双手抱头，腿一软就蹲了下来，脑袋里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电梯到了一楼大堂，他假装淡定地走出来，穿过大厅，走向自己的车。

他急需到车里找止疼药，年纪轻轻却患上脑瘤晚期，这个打击对牛顿来说实在太大了。医生说过，如今科技发达，手术或许有希望，但副作用是会让他终生失聪。

牛顿拒绝了治疗，他不知道手术后自己会不会成为社会和家人的累赘。本来他和苏格拉蒂的感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有着美好的梦想和前程，可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清楚自己时间不多了，只能把梦想和行动计划都写进剧本草稿里，希望企划部的同事能理解他的思维。

自从互联网贯通全球，牛顿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打开网页关注全球动态，了解人类社会大局，关注社会问题，用文字推动公司项目，解决社会潜在问题。他深知解决社会问题就是创造财富的过程，作为职业企划人，他一直为自己和公司的前程出谋划策。得知自己脑瘤晚期后，他确实有过消极的想法，也没有听从医生的善意提醒，很多不良生活习惯一直没改。他改变了关注焦点，每天都看看地球上有多少人因意外事故伤亡，有多少人自杀殉情，然后安慰自己很幸运，没有在意外中伤残身亡，也没有为无意义的事殉情。

牛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决定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最大的人生价值，他觉得每分每秒都是赚到的。他找到几粒止疼药，克制住大脑的剧烈疼痛，乏力地躺在驾驶室里，透过天窗看着天空的白云，脑海里全是新闻上意外事故人员伤亡的画面。自从知道自己得了脑瘤，他变得有些极端和悲观，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还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于是把每天都当成世界末日来过。

牛顿内心自问，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他伸出苍白颤抖的右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

一个老年人的声音传来，牛顿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

“谁呀？”电话那头又传来中年人的声音。

“爸，是我，家里暖和了吗？”牛顿的声音有些颤抖。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同样颤抖的声音传来：

“哦！小牛啊！家里暖和了，今年开春比较早，你过春节也不回来，连个电话也打不通。”

牛顿的泪水流得更多了，他捂着电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假装轻松地解释：

“哦！我换号了，妈妈、弟弟他们都好吗？”

“挺好的，有时间回来看看吧！我这边还有事，回来提前说一声。”

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他放下电话，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哭得如此伤心。回想起苏格拉蒂憔悴的脸，他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后，牛顿冷落了所有朋友和亲人，放弃了很多东西，该放弃的、不该放弃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几乎一切都放弃了。

一直淡定稳重的他，此刻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痛恨这个污染严重的社会，痛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在人生关键时期患上脑瘤晚期。牛顿是个无神论者，可此刻他却希望世界上有鬼神，好让他能找到发泄的对象。

他从汽车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狂躁的眼神，慢慢冷静下来，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人性有善恶两面，不能被邪恶情绪控制。他告诉自己是有智慧、有知识的人，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大脑里有脑瘤，难免会产生不健康的脑细胞，但不能让这些毁了自己的修养和内涵。

牛顿知道日子不多了，把每分每秒都当成人生末日来过，内心深处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只要是他决定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谁也无法阻止。

他开着车离开《大集团》回到住处，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已经九点多了，他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揉揉眼睛自言自语：

“很好，我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我要用一天的时间，创造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奇迹。”

自从得了脑瘤，他每天醒来都会这样激励自己。他走向洗漱间，简单洗漱后走进厨房做了丰盛的早餐。患病后，他非常重视健康，除了每天傍晚运动，还坚持食疗，他知道早餐很重要，每天都努力积极地生活。

十分钟后，牛顿独自坐在餐桌前，享受着丰盛的早餐，思考着今天要悄悄离开这座城市。其实他并不在意《大集团》的薪水，昨天说要去结薪水，好像是故意说给苏格拉蒂听的，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在大集团的这些年，牛顿学到了很多金钱无法衡量的东西。苏格拉蒂不是舍不得给他签辞职报告，冲动之下，她甚至愿意把自己的生命给牛顿，不签报告只是舍不得他离开，这一点牛顿心里明白。

社会上很多行业都是炒作出来的，电影剧本是牛顿小时候的梦想，他曾梦想长大后自己当大导演拍摄电影。但命运留给他的时间有限，他认真地安慰自己，如果想让梦想成真，靠自己单独奋斗需要付出太多努力，或许拼搏几十年才能实现的事，一家集团开个会做个决定就能做到。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单薄，最多还有半年时间，只能写部剧本，通过苏格拉蒂暗示《大集团》。不管是拍成影视、制作游戏，还是作为未来企业规划，只要方案成功，全球合作企业都会主动找上门，这部题材就能成为未来所有项目的企业工程广告宣传片。

但随着病情加重，牛顿对世间名利、功成名就渐渐失去兴趣。自从决定和苏格拉蒂斩断情丝，一次次故意伤害她后，他的心已经麻木了。现在的他就像一台按程序运行的智能机器，只履行既定计划，世界上的人和事都影响不了他内心的决定。

牛顿决定找一份新工作维持生活，他觉得自己在大集团装不下去了，和《大集团》的缘分也该结束了。吃过早餐，他整理了简单的行李，开着车驶向谷歌市一处偏远城镇——他的家乡。半路因为堵车耽误了很长时间，到星巴克镇时已经是深夜，他在肯德基连锁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换了新号码，在世界5百强宾利连锁超市买了很多商品礼品，装满了一车厢，驶向回家的路。回到家乡看望了多年未见的亲朋好友，一个星期后，牛顿在镇里一家小宾馆找到了一份工作。

他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这次回到星巴克镇，主要是因为离家近，想在有限的时间里能经常回家看看。牛顿应聘了一家当地有名的连锁酒店经理，虽然月薪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但当地消费低，薪水足够生活开支。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牛顿刚上任就憋了一肚子火。这里的服务意识很差，服务员基本都是刚成年的孩子，刚踏入社会，对社会认识模糊，不明白为什么要服务好客人。看来前任经理的工作很不到位，在服务行业，服务员的态度直接影响公司的利益和名声。

牛顿坐在办公室思考片刻，把领班叫了进来。领班是个20多岁的女孩，叫蓝晶晶，高中毕业就应聘了服务员。上一任经理走后，原来的领班升为经理，蓝晶晶就升为领班。但原来的经理上任不久就因为镇不住员工辞职了，于是牛顿应聘了过来。

“牛经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牛顿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蓝晶晶，她形象不错，但职业装一看就是在市场上买的，不合身，显得没气质。

“也没什么大事，我刚来，想和你聊聊公司基层员工的情况。你和他们在一起久，比我了解得多。那边有凳子，坐下歇会儿，等会儿上客了，上班跑来跑去招呼客人挺累的。”

“谢谢经理，没事的，我都习惯了，站着就行。”

“坐下，不然给你开罚单了啊！”

蓝晶晶爽朗地笑着说：“呵呵，牛经理你真有意思，那好，我就坐下和您聊聊。咱们这里的分公司，各方面都挺好的。”

牛顿听着蓝晶晶的话，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经过这几天的细致观察，他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当服务员的这几年，真没白干。蓝晶晶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机灵劲儿，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她在与人打交道方面的天赋，一看就是当领导的好苗子。

牛顿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与期许：“晶晶啊，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也清楚，咱们老板可不止开了这一家店，上次开会的时候，老板就打算投资其他产业了。公司要扩张，那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才，咱们这儿之后说不定就得进行人事调动。我寻思着，你肯定也不想一辈子都只当个领班吧，我这话的意思，你应该懂吧？”

蓝晶晶歪着脑袋，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随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故作懵懂地问道：“呵呵！牛经理，我脑子笨，还是有点不太明白，您能不能说得再具体点呀？”

牛顿心里暗笑，他太清楚这丫头的心思了，嘴上虽说不明白，可心里跟明镜似的，分明就是在装糊涂。牛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别人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背后隐藏的深意他都能一眼看穿。

在大多数企业里，中高层管理者都不太喜欢太精明能干的下属，生怕有一天自己的位置被取而代之。但牛顿不同，他最擅长的就是挖掘和培养人才。

牛顿索性单刀直入，反问道：“要是公司发展壮大了，老板把我提拔为总经理，你想不想晋升为副总经理啊？”

蓝晶晶立马回应道：“牛经理，您要是真能当上总经理，那可太好了！我都听您的，不管做什么工作，只要是在您手下就行。”

“呵呵，得了吧，少跟我来这套，这招对我可不管用。”

牛顿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你要是真想当副总，首先得培养出几个能接替领班位置的苗子，为以后储备人才。其次，要和顾客搞好关系，最重要的是，得照顾好每一位员工的情绪，可别让他们把坏情绪带到工作中。”

“牛经理，谢谢您的指导，我懂啦，呵呵！”蓝晶晶乖巧地点点头。

“你真懂了？那你说说，要怎么处理好员工的坏情绪呢？”

“我……牛经理，您是领导，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全听您的。”

牛顿在各种复杂的人际场合周旋了好些年，今天和这个二十出头、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聊天，心里竟涌起一股别样的轻松愉悦，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许久未有的笑容，或许是回到家乡的缘故，让他倍感亲切。可就在这时，苏格拉蒂的身影突然闯进了他的脑海，一想到自己时日无多，笑容瞬间从他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落寞。

牛顿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自从我来到这儿，就一直留意着你。你工作干得很出色，管理能力也不错。不过，照顾员工的情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这活儿费力又不讨好。他们年纪都还小，心思单纯，你得多去了解他们的需求，搞清楚他们为什么烦恼，耐心地疏导他们的牢骚和负面情绪。平时多和他们聊聊天，谈谈生活、聊聊理想，多鼓励、多关心他们，这样才能把他们管理好。还要让同事们明白，咱们服务的客人可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人这一辈子，生活里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少不了要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让每个员工在工作中学会和不同的客人打好关系，等和客人的关系处好了，他们对社会上的各行各业也就有了了解，这对他们以后的生活、事业，甚至婚姻都有很大的帮助。说不定哪天运气来了，你把哪位老板服务得特别满意，人家直接邀请你去管理他的大公司，或者让你当他的儿媳，那可就赚大了，呵呵！”

牛顿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蓝晶晶也跟着咯咯地笑出了声。

牛顿接着说道：“行了，你去工作吧！好好干，我相信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好的，牛经理，谢谢您的开导，我一定会永远记住您的教导，记着您对我的好。”

“光记住可不行，你得把这种精神传递下去。万一哪天我不在这儿了，你也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管理层团队，这样你才有机会晋升到更高的职位。对了，找个时间去服装店定做一套合身的制服，你年轻漂亮又有气质，可别让这身不合身的衣服埋没了你的风采。”

蓝晶晶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工装，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是啊，牛经理，您说得太对了，我也觉得这身衣服不太合适。谢谢您花时间指点我这么多，那您先忙，我去工作啦！”

“去吧去吧！”

牛顿目送着蓝晶晶满脸笑意地关上门离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要是在大集团，他肯定会提议把蓝晶晶打造成明星，把“蓝晶晶”注册成大集团旗下的又一个品牌。

思绪一转，牛顿又想起了苏格拉蒂，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自从和苏格拉蒂相识后，每次和别的女孩聊天，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拿对方和苏格拉蒂作比较，这已然成了他一个难以改掉的习惯。

苏格拉蒂出身名门，气质高雅，宛如仙女下凡，让人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每个见到她的男人，内心都会涌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一想到苏格拉蒂，牛顿心中就充满了伤痛和愧疚。他清楚自己伤害了她太多，那些故意制造的误会，一次次让苏格拉蒂失望，那些她委屈流泪的画面，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牛顿麻木已久的心，此刻突然又感到一阵剧痛，两行冰冷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怎么又这么不争气地流泪了？”

牛顿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从小到大，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在拼搏的道路上也遭遇过各种各样强大的对手，但他从未有过退缩和脆弱的时候。可自从遇见苏格拉蒂，他渐渐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亲人，还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牵挂、如此担忧，他不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