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合格的父亲
看到刘禅不说李严,糜芳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这个外甥的心思。
不由的笑了一下,替他解答了起来。
“其实李严并非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李严是唯一的人选,这一点你父皇的确是没有做错。
按照君王权衡之道来说,既然选择了荆州派系之中的诸葛孔明,他应该在为你选择一个益州派系的顶梁之人,以免造成权利的失衡。
可是他没有,也不能有,对于这各中原因你想来是能够理解的!”
刘禅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能够理解,毕竟他还有一个益州嫡系出身的弟弟,选一个益州派系的托孤大臣,那同样也等于给了人家一个选择。
糜芳看着刘禅明白这一点之后便继续说了下去,“同时益州派系之中若是不可的话,那么便只能再次从荆州派系之中选择一个能够和诸葛孔明相互掣肘,但是不会误事的家伙了。
符合这个条件的,并不算多,马孟起你父皇想来是不敢用的,当年让他都督临沮何尝不是让云长来看着这匹烈马的意思。
而魏文长倒也不是不行,可是他的脾气太傲,他不会反了你,但是他没准带着兵马干点什么。
到了那个时候,你麾下的兵马定然会慢慢的被他带走,他可能会还给你一个天下,不过他更加可能直接替你将这天下给丢的一干二净了。
这个人不够稳妥,也不可以。
那么赵子龙,年纪太大了,活不过年轻的孔明,也不可以。
剩下的荆州派系之中,通晓兵事,能够坐镇一方,并且还不能够和诸葛孔明关系太好了,便只剩下一个李严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刘禅听着这些分析,不停的点着头,也不得不说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不说能力如何,这份儿眼力,非比寻常。
同时刘禅的脑海里还想到了另外一批人,心中出现了些许可惜的感情,若是他们还活着,或许自己的父皇不会这般的无奈了也。
糜芳看着刘禅那出现光芒又慢慢熄灭的眼神,就知道他也想到了关键之处。
“你是在想,东州士人吧!”糜芳一句话就切中了刘禅的心房,让他不由的再次点了点头。
东州士人,当初刘璋聚集南阳,三辅之地而凑出来了一只威震益州的东州兵,帮助他平定了偌大的益州。
之后在他父皇刘玄德进入益州的时候,东州士人又是率先投靠,虽然已经没落了,但仍然帮助他夺取了益州之地。
可以说,没有根基的东州士人,东州兵,就是最好的托孤人选了。
只可惜,在当时的那个时候,东州兵已经彻底的成为了历史。
东州士人在他父皇入川的时候,就已经落寞了,东洲兵平定了贾龙、赵韪暴乱,引动的益州大反扑,直接将当时惨胜的东州士人压迫的不成样子。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一个位高权重,傲然自处的庞羲,还有被打压的快喘不过气儿来的法正孟达这么几个人了。
只可惜这些人在他父皇刘玄德托孤的时候,死的死,投降曹氏的投降曹氏,东州士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糜芳看出来了他的可惜,然后继续和他说了起来。
“云长并不知道法孝直会在他后面身死,但是他在孟达之事出现之后,就知道了法孝直难当大任,也不信任东州这群家伙,所以他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也就是他心中为你做出来的那个计划。
既然荆州已经保不住了,那么他关云长就直接在你父皇的麾下,再次创造出一个东州之士!
当初东州兵,东州士人为何能够抗衡益州本土势力,当初东州那些人为何对刘焉忠心耿耿?
因为他们没有了故土,他们没有家族势力,他们都是一群失去了家园的难民逃入益州的,他们除了效忠刘焉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若非是你父皇后来在荆州崛起,他们就只能够老死益州,也无法掀起风浪了。
而云长就是想要再造东州士人。
而他选择的人,就是荆州一脉!
当荆州落入了那世仇江东孙氏的手中,之前就逃入益州之人或许不会受到影响,但是那诸葛孔明,蒋公琰等人就彻底的失去了依靠。
他们就变成了和当初东州士人一样的地步。
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这个和荆州还算有些关系的王世子了,而他们也将成为你最坚定的支持者。
加上你父皇身边的老将,足够让你坐稳这西川之主的位置了。”
或许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够解释,他的那位义兄刘封,为何会在上庸被孟达用三言两语就说服,宁可来成都赴死,也不去荆州助战。
从来没有一本史书上说过,他的那位二叔是支持他刘公嗣当这继承人的。
也没有一本史书上告诉后人,西川的夺嫡是多么的残酷,是多么的激烈。
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在历史上,刘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当上了汉中王的王世子。
然后平平安安的在诸葛亮等人的庇佑之下,登上了皇位,然后数十年不管是否掌权,他的地位都稳如泰山。
他的两个弟弟没有能够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
也只有这总很原因才能够解释,为何荆州一脉对当初风雨飘摇的他那么的拥护。
这不是他刘公嗣多么的仁慈,多么的会收揽人心。
也不是荆州一脉的人多么的忠心耿耿,多么的性情高洁。
完全是因为,他们荆州一脉,是他刘公嗣的东州兵!
糜芳看着刘禅的迷茫和惊恐,他知道今日告诉他的事情,或许会让这个小家伙背负上很多很多的东西。
可是,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他没有见过那位皇帝陛下,但是看今日刘禅的模样就知道,刘玄德在努力的帮助他隐藏这个秘密。
或许很多人会说他刘玄德假仁假义,会说他邀买人心,会说他汉室枭雄。
但是糜芳不得不说,在刘玄德已经进入弥留的时间之后,他至少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至少在努力的保护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这些事情太沉重了,沉重到刘禅都不一定能够支撑得住,这种沉甸甸的压力。
可是糜芳还是要告诉他,这是他刘禅一定要知道的,他要知道他的这个位置得来的有多么的不容易,哪怕这件事会在他的心口压伤一辈子,那也是一样。
他不单单是一个男人,更是要执掌大汉的男人,他要学会承担这些东西,或许此时糜芳更加像一个严厉的父亲,在慢慢的教导刘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