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挑拨的效果
这一声充满忧虑发自肺腑的长长叹气让秦可深信心动摇,“爸,有什么你就直说!”
秦富贵慢吞吞地说:“还是你大哥找的媳妇好啊,本地人,也知根知底,大家家庭情况也差不多,有共同语言,当初多想想就好了。”
秦可理得意地说:“爸,我有先见之明吧!”
秦可为紧跟着附和,“对对,咱俩都有!”
秦可深对两个哥哥最不服气,当初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对他娶了一个有学历又能挣钱的老婆羡慕不已,“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过日子?呵呵,挣不来钱谈什么共同语言?”
他老戳自己伤疤让秦可理很生气,“爸,我和老二媳妇钱挣得虽然不多,但说实在的在家的时间多吧?家里晚饭是不是她们帮着做的?光靠那些只知道讲钱讲待遇时不时撂挑子不干的保姆爸您的日子能过得那么好?媳妇娶回家不就是要管家管孩子孝敬父母的吗?”
两兄弟在那儿口角,秦可深一会儿觉得三弟说得对,一会儿觉得大哥对,脑子十分混乱,对他来说解决办法非常简单……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也不参与,如是去茶几摸了个桔子剥皮吃。
家和万事兴,秦富贵向来对三兄弟团结一致引以为傲,可不能让他们窝里斗,马上拦阻,“行了行了,都别说了,老三,你媳妇升职是好事,我没说不好,老大,你媳妇也贤惠,总之老三,我只是提醒你得多留点心,人是会变的,至于那拆迁的事,你们也别老指着我打听,你们也多找找熟人打听着!”
三兄弟听到拆迁之事已经不像刚听到时那么兴奋了,各自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下来。
秦富贵对秦可深的交待还没说完就被老大老二打断了,为了儿子,他决定还是再点醒点醒他,哎,做父母的就是这样,孩子再大都是孩子,哪得为他操心,他为自己的责任心又感动了一下,于是说:“老大老二你们先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老三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秦可理秦可为只好上楼睡觉去。
秦可理在三弟那儿受了气,一回房找戚雪麻烦,说要吃宵夜,做好之后又嫌太咸煮得不好吃,两夫妇闹到大半夜才睡。
楼下的谈话还在继续,秦富贵心想以老三对媳妇的热乎劲儿这话他可得委婉地说,还好多年当领导的经历让他还是有点说话的艺术的。
秦富贵想了又想说:“老赵已经退休不管公司很长时间了吧?赵泽那小子后来出国留学,我可有些年头没见了,他和你年岁差不多,记得小时候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子,但挺有出息的,学习成绩好,家里条件也好,和你玩不来,相反和你姐姐倒合得来!”
秦可深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没错,赵泽和秦良景上同一间重点中学,两人成绩都好,又都是学校风云人物这才关系好玩到一起去,到现在赵泽却成了他的老板,两人地位天差地别,他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的上重点的名额让给了秦良景,赵泽的好朋友就是他了,现如今最码也是老板心腹,哪像现在这样在公司为争个职位挤得头破血流?
秦可深愤愤不平地想着,只听秦父说:“总之,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看紧一点,其它的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什么叫看紧点?她哪由得我看?”秦可深随口答,却忽然间醒悟他爸在提醒他什么,扬高声音说,“爸,你在说什么,她不是这样的人,小赵老板也不是这种人……”
可他的声音却渐渐降低,那埋在心底的刺渐渐长了出来,她的资历那么浅,工作能力也不强,并没有做出多大的成绩,只是偶尔碰巧做成了一两个大单子而已,公司比她强的人那么多,就连姜强也比她好不少,怎么升职就轮到她了?
秦富贵叹了口气,并没有反驳,只说:“阿浅是个好的,这我知道,但经不起别人掂记啊,赵泽那小子我可听到不少有关他的风言风语。”
秦可深觉得头顶似乎正绿油油地冒光,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心想他又能怎么办?如果那拆迁款下来了还可以有底气让易丁浅辞职不干当全职太太,可现在能行么?住在别墅里开销那么大!总不能一点家用也不交给家里,那可被大哥二哥鄙视死!
他大声地说:“爸,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你也相信!”
“对,这种没影儿的事别跟人乱说!”秦母披了件衣服站在客厅门口。
秦富贵讪讪地说:“你看你,我不是给孩子提个醒吧?也没说这是真的。”
秦母瞧了他一眼,心说这人还是这样,别人为了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他却无时无刻地拿着鸡毛当令箭,没影儿的事被他那张臭嘴里一说变得龌龊无比!好好儿一件升职好事在他嘴里变成这样!哪有这么说自家媳妇的!
“可深啊,这种事可不能随便乱怀疑的,你们两结婚这么些年,她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这种事你想都不能这么想!这是那些个三姑八婆没事干的人才会乱嚼舌根!”秦母说。
秦富贵听老伴暗底贬损自己,相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起,气得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秦可深得到秦母的支持心定了许多,想想易丁浅平时和小老板赵泽并无多大的交集,赵泽的女朋友前两天才来过公司,和易丁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于是说:“妈,您放心,我哪会这么想?”
秦母说:“你也别担心阿浅升职了会怎么样,这人生这么长,起起落落的,有时候她好一些,有时候会你好一些,好事怎么会只落在一个人头上?咱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认认真真做事,你比她好时别看不起她,她比你好也不会看不起你,你们家总会越来越好的。”
秦可深连连点头,对啊,阿浅升职多好啊,家里经济情况大好,以后拆迁款下来了他也会好,哪有爸说的那么多事?
秦富贵只在心里冷笑,老伴就这样喜欢和稀泥,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我让他防范于未然不好吗?媳妇总归是人家的女儿,又不姓秦,嫁进来几年而已,哪像自家儿女知根知底!他把头扭到一边去哼了一声。
秦可深在父母那里得到了安慰,平静了心情上楼,想起秦母的话就感到那么想阿浅很对不起她,于是向她说好话讨她高兴,又再三表示她新官上任如果遇到什么不妥他可以帮她,易丁浅放下心来,自己安慰自己说他前几天的表现大失水准也许情有可缘?
虽然替他找不出什么原因但她也打算不再去想这些,人无完人,结婚后不比结婚前,各种美好滤镜都消失不见,真实的人和想像中的人到底不同,所以她才反应那么大?
而秦可深的事在秦富贵脑子里没留下什么印迹,他随口造的谣转头自己就忘了,他们小家发生的事还不如报纸上有关拆迁的政策政规吸引他的注意,看到不平事指点江山拍桌子骂起了当政部门,骂过之后浑身松快,晚上睡了个好觉,睡梦中富贵满盈,儿孙满堂,哈哈笑醒了。
秦可深虽然被秦母的一翻话说得恢复了平静,但他的心还是时不时被绕起了一层层的涟漪,让他老是不由自主地想那些话,可看到易丁浅,他又明白这么想是不对的,她正在房间里给女儿念故事书,柔和的嗓门传出房间,他最喜欢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家里整整齐齐,富足安逸,女儿乖巧,妻子美丽温柔,他不能想像如果这一切被外人抢了去,会发生什么。
他要加倍对阿浅好,让她离不开他,他要维护这个家。
阿浅也不是那种一山望着一山高的人,他和秦父一样喜欢管账,两个人的钱也放在共同的帐户里,她喜欢女儿,也离不开她,这是他的两个倚靠,试问哪有人能替代?
他想来想去,心境平和下来,又有了底气,把秦富贵的话暂且放到脑后去了,想自己的工作想拆迁款,他现在在易丁浅手下做事了,小赵老板并没有解聘他们这一组任何人,让他担任副职,可这不是个长久的办法,两夫妇在一个部门上班这算怎么回事?虽然他们的公司并不避讳办公室恋情,大老板在时为了稳定公司员工的流动率还乐见其成,但这也只限于不同的部门,小赵老板迟早会动手把他调到其它部门去。
还不如自己开口申请一个好的地方,还好他在公司时间长,高中毕业后就参加工作了什么部门都做过,算是公司的万金油,既然搞设计他越来越力不从心,不如去一个稳当的地方?
他想来想去,却不知道哪个部门适合自己,仿佛自己什么都能做,却什么也不是特别精通,对哪个部门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大老板在的时候对他大加欣赏,说他是一颗万能钉子,钉到哪儿都行,怎么现在却觉得那么不合时宜。
易丁浅到小书房去了,他悄悄走过去,推开小书房的门,见她打开了电脑,聚精会神地做着方案,屏幕映得脸发光,眼神专注,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他对她知之甚深,和他的眼观六路不同,她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全情投入,什么都不顾的。
她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职位当中去,准备大干一场。
他合上了房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方。
……
秦良景接到了秦母的电话,无可奈何地掐着眉心说:“妈,你既然管不了,就别管了,三弟他们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工作调动而已。”
送到顾书卿那儿的样本被通过了,他隔几天会带人来工厂考察,公司已经好长没有这样的好事了,这个消息一出,全公司上下如同打鸡血一样的兴奋,一扫以往的沉闷,曹耿带着各部门主管自动留下来加班,反复推演既将到来的考察,大会小会开了不少,齐心协力地想把这个大单拿下。
她才刚从车间上来,就收到母亲的电话,知道父亲又在作妖,她能怎么办?难道插手秦可深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
“不是的,良景,你弟媳这样的你三弟哪里找去?可阿浅升职了,工资职位比你三弟高,他自己加紧努力,反而还听你爸捕风捉影猜疑,这个家就要散了。”秦母在那边说,“我虽然当时堵了你爸几句,但你爸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整天没事可干哪里不会找些事来拱火?可深又听他的,良景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秦良景笑了,心说秦母还真看得起她,什么破事都来找她,秦父如果不是满脑子的歪门邪道哪里会在单位上混了个半红不黑?还好他半红不黑秦母才能勉强吃得住他达到某种平衡,如果不然他再好一点还真不知做出什么来连累这个家!
父母的一生她这个当女儿的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这我可没办法想,秦可深自己没本事还拦着媳妇长本事?他们俩吵架了?”秦良景说。
“那倒没有,这几天小两口同进同出有说有笑的,和往常一样。”秦母说。
“那您担心什么?这事不是还没发生吗?”秦良景说。
“可深那人你还不知道,表面上好好儿的,但什么都压在心底不说,我真担心他以后越想越往偏里想,再加上你爸从旁乱说,这两口子以后真难过得下去。”
秦良景撇嘴说:“妈,你怕他又像小时候那样?”
秦母气息一滞,隔了一会儿才说:“良景啊,都隔了这么多年了,但那事我想起来都有点害怕,那次多亏了老张,要不然真不敢想。”
秦良景心里隐隐感动,这个家也只有秦母把她当成了自己的骨肉来痛,感同身受,当年的事她那些兄弟怕都忘了?伤害没落到他们头上,对他们来说只是生命中的偶尔发生的小冲突,他们哪会明白当时她的惊恐害怕,对身边人信任崩塌后,重新建立信心有多难?甚至让她有段时间自我怀疑有了被害妄想症。
她脑子里浮出易丁浅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囡囡都五岁多了,她还如刚出学校的大学生一样的身形容貌,保养极好,怕是这几年家里没有什么事引得秦可深旧病故犯,没机会向她表现出了他最差的那一面,没来得及伤到她吧?
整个家除了秦父,她最不想帮的人就是秦可深,提起这个名字她心底就涌起股隐隐的厌恶,可想到易丁浅,她却无来由心软了,掐着眉心说:“妈,你放心吧,这职位并不是他的,是老板的,职位不光是阿浅一个人争,还有他单位同事,和以前大不相同,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受了教训,应该能长点记性了。”她停了停说,“他心里他的媳妇是他自己的,姐姐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