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早的著名七绝诗人

中国最早的著名七绝诗人，是初唐诗人贺知章。

贺知章（659—约744），字季真，一说字维摩。越州永兴（今浙江萧山）人。少时即以文词知名。为人性格豪放，好饮酒，善谈说，并精于草隶。武则天证圣元年（695）进士。初授国子四门博士，又迁太常博士。中宗神龙中（706年前后），与越州贺朝、万齐融，湖州包融，扬州张若虚、邢巨等人，以吴、越文词俊秀闻名于京师。玄宗开元初年与张旭、包融、张若虚合称“吴中四士”。开元年间，历任丽正殿修书、集贤院学士，迁礼部、工部侍郎，官终太子宾客、秘书监。

贺知章晚年，更加放旷纵诞，不拘礼度，自号“四明狂客”、“秘书外监”。世称“贺监”。平素遨游里巷，酒后吟诗作文，动成卷轴，卓然可观；醉后题辞，纵笔如飞，落笔精绝，爱好书法者视为珍品。天宝元年（742），在长安与比自己小四十余岁的李白结为忘年之交，呼这位大诗人为“天上谪仙人”，甚至解金龟①换酒为乐，交谊极深。当时，太子宾客贺知章，与翰林供奉李白、左丞相李适之、汝阳王皇子李琎、侍御史崔宗之、吏部侍郎苏晋、左率府长史张旭、布衣焦遂等嗜酒成癖，被时人戏称为“饮中八仙”。杜甫曾作《饮中八仙歌》，头两句“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便以调侃的笔调生动塑造出这位爷爷辈诗人滑稽而又可爱的醉态，惟妙惟肖地刻画出这位“四明狂客”狂放不羁的形象。天宝三载，贺知章病得恍恍惚惚，梦见自己游天帝居所，几天后醒来，上表请为道士，求还乡里。玄宗诏许，并赐镜湖剡川一曲和御制《送贺知章归四明》诗赠行，朝臣应制和诗者三十六人。临行之日，太子李亨率文武百官为其饯行。还乡不久，贺知章即因病辞世，享年八十六岁。

贺知章今存诗二十一首（《全唐诗》录其诗十九首，《全唐诗外编》及《全唐诗续拾》补收诗二首）。诗风清丽疏放、清新通俗。诗以七言绝句为佳，不尚藻饰，无意求工，而时有巧思与新意。

七绝，又名七言绝句，是我国古代诗歌中的一种优秀诗体。它形成于南北朝而兴盛于唐。此体“可算是最精粹的诗体之一，因为它以最经济的手段来表现最完整的意境或感情见长。当然五言绝句字数更少，但七绝虽然每句只比它多两个字，却显得委婉曲折，摇曳生姿，声辞俱美，情韵无穷，因而别有其动人之处”（沈祖棻《唐人七绝诗浅释》），历来为广大读者特别是诗歌爱好者所喜爱。

七绝虽在唐以前就已形成，但在唐代却有一个发展、成熟、兴盛和变化的过程。孙琴安《唐人七绝选》称：“初唐时期，由于当时五言律诗和长篇歌行（即杜甫所说的‘王杨卢骆当时体’）特多，七绝很少，偶尔有些，也是‘音律未谐，韵度尚乏’（胡应麟《诗薮》），在格律和声调上成熟的作品更是屈指可数……初唐至盛唐间，虽然七绝数量较前已有所增加，但仍不多见。一些有影响的诗人如沈佺期、宋之问等，都以律诗闻名于世，七绝的成就并不高；陈子昂、张九龄等一首也不作；只有杜审言和张说的七绝较为可观。所以胡应麟说：‘盖初、盛间绝句，音节不谐，文义生强或有之’（《诗薮》）。一直到了贺知章、王翰手里，七绝的面貌才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他们那种圆美谐和、流畅自然的音节声调，已经开了盛唐七绝的先声，对盛唐七绝风格的形成发生了作用和影响。”贺知章存世绝句仅有五首，数量虽不多，综上可知，他却是初唐到盛唐间一位重要的七绝诗人。在唐代文学史上，他被视为得盛唐七绝风气之先的作家。

贺知章的代表作七绝《回乡偶书》二首，写告老归乡之慨，却将深重的沧桑感寓于儿童笑问的生动情趣和故乡镜湖的秀美春景之中，语言浅显通俗，音节流畅而富有情致。特别是其中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句，于平淡中见出作者真功夫，成为千古名句。另一代表作七绝《咏柳》（又名《柳枝词》）是一首咏物诗，诗人设喻精巧生动，别出心裁地将早春杨柳比作美女碧玉，十分细腻传神；而“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则又加以极为奇特的想象，所喻妥帖而富有创意，成为传世名句。又七绝《采莲曲》，写得优美柔婉，另是一格。

贺知章有《贺秘监集》行世。今人王启兴、张虹有《贺知章、包融、张旭、张若虚诗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月版）。

【注释】

①金龟：当时三品以上大臣所佩饰物，以显示官品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