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燕王登场
皇宫的侍卫自然不敢拦着朱棣，姚广孝正受心魔折磨，根本就顾不上与朱棣见礼就匆匆离去。姚广孝走得太急了，再加上心魔影响下便一直心神不宁，在墙角怪外出没注意迎面碰到了一人身上，接着便听见一声马的嘶鸣之声，一柄明晃晃的雁翎刀就向他砍了过来：“哪里来的疯和尚，竟敢在皇宫大内任意行走惊扰了太子坐驾！”
姚广孝轻松地躲了过去，在心魔弑杀本性的控制下，刚准备还手反杀那人，却又听得左右两耳边同时响起了“住手！”的喊声。
其中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是朱棣发出的，另外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则是离他不远处太子朱标发出的。他们制止的不是还未还手的姚广孝，而是那个持刀砍向他的侍卫。听到这两道声音后，姚广孝的心神瞬间就清明了几分。他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抬眼向前看去，只见眼前一人身着明黄色蟒袍，身材微胖，气色不佳，脸上带着几分病象，此人正是太子朱标。
这时，朱棣也走了过来，与太子见礼后，侧目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行事古怪的和尚，心中暗惊，此人的身手似乎不简单呐！
“大哥，你身体不适，爹不是让你在东宫府中安心休养，今日不必前来了吗？”朱棣有些关切地问道。
“我哪里有什么病，只是太过伤心了而已，没什么大碍。”朱标接着又问朱棣：“四弟，大家都在宫内，你怎么却往宫外走呢？”
朱棣于是将刚才他与朱元璋在朝堂的争论，原原本本告知了朱标，太子听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四弟，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你却忘了如果能换回娘的命，哪怕只有一天，就算倾覆整个天下，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这点铺张浪费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标说着说着眼泪便忍不住又流了下来，朱棣也被他说红了眼眶，只是朱标所想的只有他母亲马皇后，而朱棣脑海中除了浮现出母亲马皇后的身影外，隐约还有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朱棣觉察到自己不自觉又想起那个女人后，赶紧用力地甩了甩头，连忙指着身边的和尚岔开话题，对朱标说道：“这个和尚刚才在奉天殿前广场犯病了，我怕爹看到了会砍了他的脑袋，于是就顺便把他给带了出来。”
朱标点了点头道：“四弟，你做得对。现在咱娘不在了，以后能劝住咱爹少杀人的就只有咱们兄弟几个了。”
这时候姚广孝已经从心魔的控制下恢复了过来，他赶忙对朱标和朱棣施礼道：“贫僧道衍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燕王殿下。”
以太子和燕王的身份自然是不会与姚广孝多说什么的，太子摆了摆手，让手下侍卫带着姚广孝离开了皇宫。姚广孝临走前仔细端详了太子朱标，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却也说不上来，也只能作罢。直到入夜后，袁珙和金忠二人才从皇宫出来，匆匆赶到了天界寺姚广孝的住处，看到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怪哉、怪哉！道衍，你这次的心魔发作得异常严重，怎么却恢复得比以往还要快一些呢？”袁珙见姚广孝的眼神里比往常少了三分邪性，于是不解地问道。
“我也正奇怪呢。”姚广孝闭目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灵台，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我的心魔不是恢复了，而是好像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逃到了别处。”
“什么？你的心魔竟然还能自主逃走？”金忠吃惊道。
姚广孝点了点头道：“应该是那个心魔今日在皇宫内寻到了比我更适合它的宿主，然后依附到那人身上去了。”
“那新的宿主是谁？”金忠又问。
“朱元璋、朱标、朱棣，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我不能肯定到底是谁，不过多半倒是可以排除朱标。”
“这又是为什么？”袁珙、金忠同时问道。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俗家世代行医，而我的医术也略有小成。”姚广孝解释道：“今日我偶然碰到了朱棣、朱标二人，并近距离与他们接触了片刻。我观那朱标身有隐疾，恐怕最多也就剩下十年性命，而这心魔对宿主的气运命理最是敏感，多半是不会附身到一具短命的身体当作宿主的。”
“那朱元璋和朱棣谁又最有可能被心魔附身呢？”袁珙接着问道。
姚广孝摇了摇头：“丝毫感觉不出来，他们二人身上的杀伐之气都太重了。”
据席应珍真人之前的推断，那心魔本就是天地间主杀伐的煞气凝聚而成，所以心魔附身的宿主也都是本身戾气极重杀伐果决之人。
“一个是当朝不可一世的皇帝，一个是最能征善战的藩王，心魔附身于他们任何一人身上都不得了，难道刚刚稳定的中原天下又要战乱了吗？”金忠有些担忧地说道。
听到金忠的话，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姚广孝，眼神中忽悠闪过一丝邪异之色，沉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从我身上逃出去的心魔，就算是要搅动天下大乱，也得重新回到我的身上来，让我去搅动这天下大乱才行！”
看到姚广孝这副模样，就算已经很了解他的袁珙和金忠二人也被惊了一下，许久二人才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暗道：“真的很怀疑道衍刚才说心魔已经从他身上逃出去说法。”
接着袁珙与金忠又将白天在皇宫内，三教众人给马皇后作山人批书的详细情况告诉了他。绝大部分人都按照风水堪舆、占卜推算作的山人批书，虽然各门各派各僧道对皇陵风水与下葬日期的批书略有差别，但总的来说分歧并不大。
唯有一个姓陈的道人却突然妖言惑众道，据他推算马皇后原本应有百岁寿命，如今却只活了五十一岁。他进皇宫后忽感有妖气作祟，方才明白是有妖邪之物在暗中克死了马皇后。陈道士又装模作样做了一通法事，又道，害死马皇后的是四十九名生肖属虎生辰在午夜子时天生带有极重阴气的宫女。想要告慰马皇后在天之灵须得将这藏在宫内的四十九名宫女全部杀死给马皇后陪葬方可。
“哼！这臭道士本事没有心倒是够狠辣的呀！”姚广孝听到这里立刻就识破了那个陈道士的险恶用心。
马皇后生前生性纯良，她病重卧榻之上便猜到了自己死后朱元璋一定会迁怒侍奉她的宫女下人，将他们全部斩杀为自己陪葬。于是在临死前便立下遗言，无须活人殉葬。朱元璋虽然手段狠辣却与她伉俪情深，自然不肯轻易违背她的意愿。那陈道士此举无疑是在故意迎合朱元璋想杀几个宫女给马皇后殉葬的本意，好让洪武皇帝能够高看他一眼。
“然后呢？”姚广孝接着问道。
二人又接着讲道：陈道士说完后朱元璋立刻让人去排查皇宫内符合条件的宫女，侍卫很快就找到了三四十人。杀完第十个宫女的时候，太子朱标匆匆赶了过来，及时制止了朱元璋。朱标当场考了陈道士几道《道德经》中的几个问题，精于旁门左道的陈道士不甚其解。朱元璋看到后大呼上了妖人的当，于是又当场诛杀了陈道士。
金忠愤然道：“这个陈姓妖道真自作孽不可活！只是可怜了那十个无辜宫女的性命。”
袁珙则分析道：“就算没有那个陈道士，恐怕那十个宫女也活不了，陛下是一定要杀人给皇后殉葬的，只是他不能自己违背了皇后的遗言，陈道士的妖言只是一个借口，没有陈道士，朱元璋也还会另寻一个借口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