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帝王心机

姚广孝带着袁珙金忠二人回到庆寿寺安排好住处后，方才详细询问起来应天府最近的情况。尤其是关于朱元璋最近的异常情况。

袁珙问道：“你最近可曾听朱棣说起过关于潭王朱梓的事情吗？”

姚广孝摇了摇头道：“未曾听过，潭王怎么了？”

金忠则问：“既然未曾听朱棣提起过潭王，那么据你观察朱棣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姚广孝仔细想了想后道：“朱棣自从被我说动有了反心之后最近一直有些担忧被朱元璋发现，别的异常倒是没有发现。”

袁珙与金忠对视了一眼后，道：“估计潭王的事情还被朱元璋封锁着没传出来呢。也是，虎毒尚且不食子，朱元璋却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过自然也是没脸让人知道呢！”

“你说什么？朱元璋竟然狠心杀了自己的儿子潭王朱梓？”姚广孝真的被震惊了。

金忠点了点头道：“我们二人也是之前按照你的托付躲在皇宫内暗中装神弄鬼的时候，无意间得知的这件秘闻内幕。”

经过二人细说姚广孝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潭王朱梓的亲生母亲阇妃原本是陈友谅的女人，陈友谅被朱元璋打败后阇氏因为貌美被朱元璋纳入了自己的后宫。七个月后阇氏早产诞下了一子就是朱梓。当时便有人怀疑早产的朱梓实乃是陈友谅的遗腹子，据说朱元璋当时也找太医进行了滴血认亲，确认朱梓的确是自己的骨血后这才留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朱梓一命。

不过朱梓后来还是一直不受朱元璋待见，想来朱元璋内心对于朱梓的身世还是耿耿于怀的。及至朱梓成人后被封为了潭王，但朱元璋一直让他留在应天府未实际去属地长沙就藩。

后来马皇后劝说朱元璋，阇妃母子毕竟与陈友谅有些瓜葛，陈友谅兵败后他手下旧部降归大明的人不在少数，在后来的征战中也立有不少功劳。朱元璋如此对待阇妃恐怕会让那些人心寒，担心自己有朝一日被算旧账，所以难免会逐渐生有反心。不如放朱梓去就藩好让那些人觉得洪武皇帝心胸宽广对于陈友谅遗腹子都尚且能够容忍，他们这些人就更不会被针对了。打消了他们的担心，他们的反心自会清除。

朱元璋听从了马皇后的建议，可是朱元璋刚刚放归朱梓就藩，不久马皇后就病逝了。朱梓又被召回了应天府，料理完马皇后的后事后，其他藩王都回到了自己的藩地，唯有朱梓又被留在了应天府。

不久后朱梓王妃的弟弟就被人告发与胡惟庸有些瓜葛被朱元璋杀了。朱元璋又把朱梓叫到皇宫内训斥了一番。

“那日我和金忠正好就躲在了朱元璋当日的寝宫的屋顶上。”袁珙叹了口气道：“哎，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是一点不假，那朱梓就是最好的证明。朱元璋全然没有把他当作儿子看待过哪怕一天，朱梓心中也一直积压着怨气，那日被逼得急了便顶撞了朱元璋几句。”

金忠接着道：“等到朱梓走后，朱元璋的寝殿内突然出现了两名黑衣蒙面人，朱元璋命令这二人送朱梓去见陈友谅。朱元璋还说他是经过鄱阳湖水战打败的陈友谅，那就让朱梓死于火中，给他们爷俩来一个水火不相容。随后我二人跟着那两名黑衣人，亲眼见到他们纵火将朱梓和他的王妃活活烧死。又过了几日在宫中又听到阇妃身死的消息，想来多半又是朱元璋命人做的。”

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姚广孝越发肯定朱元璋已经被心魔所控制了。朱元璋之前虽然手段狠辣却还称不上是嗜杀成性，而且朱元璋本人虽然对外人手段狠辣却特别注重亲情，对待自己亲人都特别好。之前他的侄子因为不服封赏想要谋反，被朱元璋发现后只是将他软禁起来便罢了，他侄子的爵位和封赏又给了他的侄孙继承。

别管朱梓到底是不是陈友谅的遗腹子，他总归是与朱元璋有二十年名义上的父子情分。而朱元璋现在竟然能够狠心将他们母子全部杀掉，很难说不反常。

“你们猜猜看，如果朱棣得知了朱梓真正的死因他会有什么反应？”姚广孝问道：“朱梓虽然是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但他毕竟是一个藩王，他的死讯很快就会瞒不住的。”

金忠说道：“等到朱梓的死讯传出来后，到那时朱元璋早就把自己杀害朱梓母子的证据消灭干净了，而且也早就找好他们母子‘合理’死亡的理由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姚广孝眯着自己的三角眼道：“我倒是觉得朱元璋想要借着隐瞒朱梓死讯的这段时间开始着手清洗陈友谅投靠大明的旧部了。”

姚广孝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迅速地就向燕王府赶去。等到姚广孝赶到燕王府的时候朱棣正准备外出。

“殿下且慢。”见朱棣行色匆匆只与自己寒暄了一两句话就又要离开，姚广孝索性喊道：“我有紧急军情禀报殿下。”

朱棣不屑道：“你能有什么紧急军情？”

姚广孝继续道：“我的紧急军情来自北元皇帝身边的密探，事关重大只可告诉殿下一人。”

朱棣见姚广孝的神色格外郑重不免有些狐疑道：“我现在真有紧急军情去处理，没工夫与你在这扯别的，耽误了军情你担戴不起，谎报军情的罪过也不轻，我看你今天就是来给自己找罚的吧？”

姚广孝信誓旦旦地表示道：“我报的军情若是没有燕王殿下要去处理的军情重要，殿下尽可以杀了我以正军法。”

见姚广孝越说越慎重，朱棣索性将他带到了燕王府的密室之内，确认四周绝对安全后，姚广孝问道：“殿下是不是要去办皇上密旨里的差事？”

“你怎么知道的？”朱棣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心道又被这狡猾的和尚给诈了出来。

姚广孝笑道：“我不但知道殿下手中有皇上的密旨，而且还知道密旨上的内容。皇上在密旨中要殿下去将燕王府掌管的军队中所有陈友谅的旧部全部杀掉，是也不是？”

朱棣彻底被姚广孝的话给震惊到了，因为他说的全对。朱棣手中的确有朱元璋给他的密旨，但是密旨中的内容全部是用密语写成的，而这密语只有他们父子几人才知道。也就是说外人就算是得到了密旨也破解不了密旨中的内容。

姚广孝又问：“殿下难道就不好奇皇上为什么突然要清洗陈友谅的旧部吗？”

“我父亲他想杀谁我都不会感到奇怪，更何况是陈友谅的旧部呢？”朱棣越发不解地看着姚广孝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姚广孝呵呵笑道：“我自然是会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

“你到底想说什么？”朱棣问道。

“潭王朱梓已经死了，在应天府死的。”姚广孝没有说朱梓的死因，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棣的反应，他相信朱棣能从他话里听出一些什么。

果然，在听到朱梓的死讯后毫无准备的朱棣忽然愣了片刻，那倒不是因为伤心，身为深受重用的嫡子与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他甚至想不起来朱梓到底长什么模样。

“应该是我爹做的吧？”良久后朱棣才缓缓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