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去的那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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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西城往事

20年秋天席卷了一场破败,把这里的所有都变成了荒芜,唯有残叶与风在这里喧闹。

我如逃难似的,离开了我最熟悉的地方,转眼就坐在一百双眼睛注视的门口,班主任在班里没有介绍我,只是把我安排在了门口最多余的位置,就这样我以一个插班生的身份进入了这个班级。

“你的心愿我基本完成,不管是上学还是辅导班,咱都没有落下……”

去往市一高的路上,母亲对我说。

车子一直向西驶去,从繁华到凄凉,路过跨桥时,车窗外的湖水在没有阳光的加持下,同样与秋色失去了生机。

我盯着路两边一棵棵逐渐凋零的草木,生怕随口说的话都将在未来成为承诺,以免遗憾滋生,于是又咽了下去。

“……后面的就看你自己了。

我感觉我在通往流放之境,对未来要么从来不抱有希望,要么就是太过于幻想。

隐约间,耳旁传来母亲和班主任在门外的交谈,直到声音止住,我感知母亲和班主任也都在我身后注视着我。我措手不及的,胡乱翻着桌上的笔记,假装认真学习的样子,随着母亲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消失,我的悲伤才涌了上来。

我想让母亲离开这里,又希望她能带我离开,可这一切都是我的执念,也再无法回头。后来我也想过没必要因为谁,要让自己这样狼狈,可我总是喜欢跟自己较劲,宁可强装镇定,也不能为了这点难堪一而再的逃避了。

我用余光快速扫过班里每张脸,从刚进门的时候大部分人还好奇的看着我,到现在都已在低头学习,还好没人注意我,我在心底暗暗的舒了口气,原来不被关注也可以是件好事。

临近放学,下课的钟声敲到第三下,楼道里开始出现走动的声音,我赶紧把书装进书包,飞奔的离开了学校,直到看见母亲的路口打着双闪,我脑中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上车后,母亲问我感觉如何,我只能勉强回答觉得还可以,就是有点累。

母亲说回家早点睡,早上早点起,对任何事物提前做好准备,面临时就不觉得累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相当于被母亲拽起来的,迷迷糊糊就洗漱完上了车。

那天,我只感知车窗外没有一丝光亮,前挡风玻璃上已经涂抹了层厚厚的雾气,我的眼皮早已昏昏沉沉的止不住闭上。一眨眼的功夫我又坐在了教室门口,冷风在身后呼呼的刮着,来来往往的人从我身边经过多少都要看我几眼,但也没人与我搭话。

我低着头盯着桌上的书,衣服口袋里捂着母亲煎的米饼和热牛奶,一直到中午饭点已经放凉,我才拿出来吃。我当时就是不明白这种没必要的羞耻心到底该不该存在,可每当我处于陌生时又随身携带。

慢慢,我在班里待的时间也久了,过了几轮考试,我的实力终于要露馅了,同学和老师都发现我的成绩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好时,我彻底变成一块掷入大洋的石头从此再没人追问。

班里的座位是按照每次考试的排名自主挑选。就这样,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一次次考试中从第一排挪到了最后一排。最后一次排座位时,我在黑板上那寥寥无几的位置里写下自己的名字,从讲台走下来的脸上挂的羞愧只能被洒脱的不屑来掩饰。

当晚,我抱着书走到最后一排墙边,当时我还庆幸跟同桌说这可是最中间的位置,他说我心态真好。

那天过后,我时常感知自己的头顶有片阵阵雷鸣的乌云,时而还会倾盆大雨。不过这时候我更要装得随意一点,不然稍稍多想,眼眸中的失落就要被别人所看破出破绽了,可又有谁真的会多看我一眼。

我自以为是的,骗过了自己,却骗不过她……

第一次和她相识并没有什么偶然的相遇,只是不经意的闲聊才认识了她,后来经过日积月累接触时间长了,然后偶尔的一起去吃饭,一起去超市,聊生活,聊学习,聊过去和未来。

聊的多了就会发现相同性格的人是可以互相吸引的,可是我忘了一旦经不起考验的接触越复杂就越容易破碎。

这天是她的生日,也是月考,我在前一天晚上订了蛋糕,早上放进书包带入了学校,顺手搁在挤满走廊两边课本上。等到下午考完试,等到天黑,等到下课铃响,等到我对她说今天要给她一个惊喜,等到我与她走到无人的教学楼顶层,等到我把蜡烛点上她闭着眼。

即使我知道在我打开书包那一刻我已经搞砸了一切,但我还是把我一时的赌气变作强烈且做作的爱意,磕磕绊绊的说给她听,哪怕我清楚自己不是真心,哪怕有些词不达意,毕竟那是我第一次直抒胸臆的告白。

烛光里,昏暗的看不清她的神情,好像有点朦胧在当我还来不及察觉,她看向我说,谢谢你,但现在我还不想……对不起……

随后她吹灭了蜡烛,我们被淹没在了黑暗里,从此再没有了声音。

那夜的黑一直弥漫到过年放假的前一天中午。

班里只剩我们俩个,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你好久都没来找我了。”

她轻轻的从前排向我走来。

此时,冰冷的空气在感情不一的磁场里躁动着,明明是冬季,却感觉脸庞的滚烫。

我缓缓抬起头无法直视她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她又要向我宣判着什么,我紧张的抑制不住手心脱离出来的汗水。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和我说过话了。

“这个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再看吧。”她说完,留下了一封信便走了。

我看着她继续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学习,其余的什么也没说,我也没吭声,只是把信叠整齐塞进了口袋里,又觉得好多话不能当面讲出来,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

我好像还犯着从前的毛病,就是猜疑心太强。

后来我回家在想中午她说的话。

这封不会是绝交信吧?

应该不会她毕竟她还给我打了招呼。

怎么不会,她连和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这不是绝交,那是什么!

我心里琢磨着。

实在想不通脑子一热就删除了关于她的所有联系,每次手指的点触都把我的恨,也一并清空,指尖停在屏幕上删除好友的“确定”键上,同样毅然的按了下去。

关上手机,我沉思着,那心里反上来的苦涩牵动着懊悔,我又不愿低下头再去讨回什么,好像这段关系是我非要不可。

就这样,直到过年我们也没有再联系过。我知道,她默认了我的处理方式,也就此断了线。

在我生日那天,母亲可能觉得我学习太过压抑,于是在家附近的公园,租了条游船。

我试着重新熟悉这一阵又一阵刚来时,那种无比陌生的风,沿着岸边的波浪,以及吹拂着不安的心。

是不是一切都发生的太突兀了。从潦草的开始又潦草的结束,我凭借着风慢慢吹走我的任性,原来才发现就是我一手造成的一切。

二月的风吹过,把岸上垂柳都吹出了春芽,几只黑白相间的燕子在水影中飞跃。我沉浸在万物苏醒的声音里,却感知不到任何的喜悦。

水纹拨开船尾划出一条条细长的波浪,翻滚的水花在周围散开。等到船游到湖中央,我掏出口袋里她年前给我的信,小心翼翼的把它抚平,当我看到熟悉的字体出现时,我忽然害怕的不敢继续往下看了,害怕这是我猜测的最坏结果……

有时候我们总要在人生中遇见不同时段里重要的人,又在下一个时段里错过,来来回回像追不上的风,回荡在每个特殊的旅程里。雪山再美也只能放进照片,情话再动听也只是说出口的那刻,拥有的永远仅仅只是瞬间,因为世界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重要的人也会随之变得不再重要,真正值得纪念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那些事。

人就是因为总要一意孤行,才会失去太多,把亲爱的人都化为水波流散的过客。

我看完了信,心里有丝不舍和难堪交错,她还是选择了给我保留的权利,却是我先退出了局,果不其然是我的错……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挽回些什么时,闭上眼好像看到了我刚到学校,在墙外往里看徘徊的迷茫,我拥有着自由却失去了束缚的臂膀,在人与人的交际中牵扯不清,正当青春也随之泯灭,她恰巧的出现忽然变得一点也不符常理。

这段历程中已出现过太多雷同的遗憾,从前是我的无知与任性,才无一例外的表现得没有任何情感,这一次我抵抗着,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谁了……

我翻出她的号码,好像回到在那漫天的梧桐叶里,不知道是因为入春的暖流还是勇气的积攒,我颤抖的手终于按下对她的好友验证。

不久,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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