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虎头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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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柘第一次切身领会到了李国英的狡诈。
经过一夜的休整后，本以为埋伏的清兵要么撤走，要么冻成狗，小心翼翼进入山谷的哨探返回，却没有看到丝毫大军埋伏的痕迹。
只是遥遥有几杆军旗，谷口另一侧倒是有骑兵休整的印记，不过灶火早已凉透。
很明显，李国英利用惯性思维的漏洞，把明军给耍了。
这样的地势、这样的撤退，难免不让人怀疑山谷中有埋伏，目的就是给追击的明军狠狠一击。
可是，李国英反其道而行之，故布疑阵，给自己争取到了半天一夜的时间，此时再去追赶，在殿后清军拦阻骚扰，怕是得到泸州才能追上了。
李柘、塔天宝面面相觑，深感面上无光，扯着嗓子吼叫着骑兵列队，继续追击。
还没跑够二十里，官道旁土山背后，徐天佑的殿后清兵铁骑，以逸待劳，突然从侧前方杀了进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更气人的是，打了就跑，丝毫不留恋，丝毫不顾及伤员。
吃了亏的明军，紧追不舍。
二十里后，又遭遇了第二波清军拦截。
又二十里，又是第三波。
敢情李国英没有选断尾求生，反倒是积极拦截，为步军攻取泸州，争取时间啊。
李柘和塔天宝商量过后，再次分兵。
塔天宝率主力绕行前往泸州，李柘率骑兵第一标按原计划插入。
主力走了，拦截的清军骑兵，主力跟着走了。
反过来，变成了明军在前，清军在后追击。
李柘倒是不着急了，和对面徐天佑率领剩余的千余骑兵，对峙着前进，时不时厮杀一场。
直到，再次遇到另一个情况类似的山谷、清骑退入谷中。
曹振业主动请缨，率了一营前往试探。
这次确是真的，两侧山上箭雨落下，前方骑兵返回攻击，曹振业相当狼狈，头盔中了一箭，慌忙退了出来。
“真是小看了古人啊，别说李国英这计策如何，对面执行的清将，也是处置得当，有张有弛。”
李柘赞叹了一句，既然埋伏露了，再次下令全军前出，攻入谷中。
徐天佑断尾求生，跑的溜溜快，李柘自认反应已经够快了，却被清军伤员的拼死阻击，折腾了不少时间。
喊话清军投降，没有用，都是伤员，轻伤的都跑了。
剩下的，自知就算投降也得不到救治，拼死阻拦。
最终，都化成了谷间枯骨。
………………
距离泸州城还有十里时，泸州城陷落了。
李国英率领的清军步军抢先一步占了城，塔天宝先到，也只是在城门处打了一次突击，被弓箭、鸟铳、火药给射了回来，最终只接应到了泸州城原先的游击将军唐林三，以及溃散过后的五百余人马。
“侯爷，侯爷，末将真是尽力了啊。可末将仅有千名老弱，敌军上万之多，又悍不畏死，末将，末将实在是尽力了啊！”
一身肥肉的唐林三跪在塔天宝马前哭诉，身后不远处，是被勒令整队的五百人马。
塔天宝一看来人就来气，辛辛苦苦追击了将近十天，大好局势临门一脚被这胖子破坏掉了，气不打一处来。
“唐林三，我问你，泸州城还有多少粮草？烧了没？”
唐胖子冷汗津津，声音颤抖，再也跪不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回侯爷，敌军攻势太急，未曾……”
“废物！多少粮！”
“够，够，够……够清军吃半月……”
“你怎么不去死？！拉下去！”
塔天宝气的发抖，半月粮，这还驱赶个屁啊。
李国英现在背靠泸州城，加上骑兵起码还有1.5万人，进可攻退可守，自己一方，加上李柘所部，满打满算，还有4000能战之兵，粮草也没有半月的，还打个屁！
唐林三被拉到溃兵阵前，塔天宝抽出腰刀，一刀下去。
唐胖子喷出一丛热血，倒了下去。
溃兵一阵骚动。
李柘赶来时，只看到了胖子被扒光了的尸体。
几位将领瓜分了那500溃兵，李柘挑挑拣拣，只收了20个。
攻城是不指望了，驱赶李国英也完不成了，几位商量之后，派人前往重庆报信，往叙州、嘉定等地示警。
数日后，重庆消息传来，塔天宝率部退至内江设防，内江周边，西至嘉定州，南到叙州府，北到资县，全部划归塔天宝部防区，防备李国英。。
其余各部，各自归建，相关升赏，自会兑现。
塔天宝有点郁闷，若是李国英不在泸州，防区扩大自然是好事，嘉定州、叙州府加起来有上万明军，多年未见战事，粮草也算充足。
只是，如今，难啊。
骑兵第一标一路作战，伤亡300余人，虽然补充了二十，杯水车薪，战马损伤甚多，缴获却少。
唯一庆幸的是，骑兵第一标经历了十天长途奔袭，连续作战，终于有些铁血的味道了，不再是九成新兵的骑兵标。
先后被李国英、徐天佑耍了，李柘心里郁闷，不想再回重庆搅合，直接带队北上，径直回达州去了。
这次追击，虎头蛇尾。
原因很多，最大的原因就是时间，第一时间确认李国英跑了，却没有第一时间下令集结骑兵追击，反倒是因为谭弘被炸死，各部心疼骑兵，谁都不想先出头，晚了整整两天。
即使李国英后军在江津设伏，晚了一天，那也是难以追回。
“李国英确实是老将，多疑，且狠辣。恢复河山，任重道远啊！”
李柘一路上都组织和曹振业、高青林等复盘整场追击战，总结经验和教训。
“李国英明显抓住了重点，重点就是先下泸州，抢粮，军力可以损失，但不能过分损失。所以最宝贵的骑兵，被拿来殿后，拖延时间。”
“明军却想当然了，以为拖住时间，对自己更有利。却不知清军断尾求生，断的却是拦不住、跑得快的骑兵。结果，两头没顾上，弄的自己难受。”
曹振业以前是步军，高青林以前是小兵，此次追击也是第一次参加近万骑兵的对决，突击与反突击，拦截与反拦截，故布疑阵，回马枪等等，端的是精彩绝伦。
直到二月初，李柘最终率队，返回了达州，李勋、赵二虎、夏时勉等率队出城十里迎候。
进到城里，原本的废墟已被清理，街道也重新做了修缮，虽然还有大片的空地，却也有了不少人烟，百姓站立道旁，却是不怕兵士，整体看起来，欣欣向荣。
李柘骑在马上，心头畅快：
“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