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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想去她身边

兴许是聊得过于投机,安静竟忘了时间,絮絮叨叨的跟徐弘谈了许多,她似乎对一切的事情都充满不解,一直在询问着徐弘答案,可徐弘也不是什么得道高僧,也只是将自己活得比她久那么几年的经验一一说来,但这经验也片面的很,徐弘就不大想多说。徐弘是知道自己长篇大论的毛病的,她总是试图想让人们听明白,因她听说过有的人非让作者写个明白才能懂得其中含义,所以也就想要讲个明白,反反复复,但是对着安静这么聪慧的姑娘,她又不想过于显摆,就含蓄地保留了那么几分。

安静与她告别时,已经接近黄昏,天都暗了下来。安静看手表之后,轻呼一声,告诉徐弘她还约了常清,说完也就匆忙走了,留下徐弘一人怅然若失。她定是去找常清说要分手的事了,徐弘这么想着再次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姑娘率真可爱。

常清见到安静的时候,她正长喘吁吁,想她定是跑着来的。常清嘴角绽开一个淡然的笑,说“何必这么急着来。”“我怕你等得急。”安静如此说着,常清就笑得更重了一些说“我又不是徐弘,你来得慢,我也会等着。”常清大概是能猜到安静说什么的,一日两边都没动静,他就觉得两人相处的应算愉快,因为没有招来徐弘的斥责,常清惴惴不安的心也就放平缓了一些。

听他提起徐弘,安静将手腕怼到他的眼前,晃了几下,让他看清手上新得的链子,然后问“漂亮吗?”常清看后,点了点头,精致可爱,很是衬她。安静缩回手,自顾地看着链子说“徐弘给的。”那话里的得意大有一种我有你没有的意味。常清与徐弘确实没有任何物件上的牵绊,如果那玫瑰算的话,现在也早已枯萎。常清就想,以后要送,还是要送点类似此样的物件,让人看到就能想到是谁送的,让人时刻念着那份情谊,这情谊还不会因物件的缘由衰退了才是。

安静看常清的淡然,就想起了他昨日的焦躁,然后眨巴着眼睛问“你又不急了吗?”常清脸上再次浮上那招牌似的笑说“要是有事,徐弘早就电话打过来骂人了,一直没有,想必也是没事。”

安静撇撇嘴说“你怎么知道她就会打给你?兴许是生了厌呢。”常清再次舒展了一下眉毛,耸了耸肩说“那又能怎么办呢,她跟我说今天之后让我放过她,我若是紧追不舍,倒更让她生厌,她那人啊,要是嫌弃起人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我现在连微信都不敢发给她,生怕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听他说完,安静蓦然笑了,那笑比以往她的任何笑都来的真实,常清仿佛看到了一个人机娃娃变成真人。安静点点头,问“你真的很喜欢她吗?徐弘可不这么觉得哦,徐弘说你对她只是幻觉,她只是一个你实现目标的途径。”常清深思,想他大概是能明白徐弘在说什么。

常清不置可否,说“与其用喜欢,不如说是欣赏,我很欣赏她。”安静静静地听着,常清就接下去说“可能认识我们的人都说我们不了解彼此,我对她的一切都仿佛罩上了一层高倍滤镜,但其实不是,或者说不全是。我有了解到她家庭的一点,那是与我完全不同的境地,可即使这样,她也努力挣脱了出来,有多少人深陷在家庭的藻泽地里无法自救,又有多少人在顾影自怜逢人就说自己的苦难?虽然徐弘也会对人说,但是在我看来,她只是在自救,她在以剖开自己血肉的方式,让自己得救,她的那些叙述,不是为了让人同情或者怜悯,她只是在用疼痛让自己始终记得,她要让自己记得她是这么血淋淋地爬过来的,千万不能回头。为了这个不回头,她可以放下高傲接受一团糟的工作,她也可以忍气吞声去应付难缠的同事,可她没办法为了一个男人放下尊严。这一点我是赞同她的。而且无论她承受了多少家庭带来的痛苦,她始终在对其他人保有最大的善意,你应该也能感受得到,即使今天你对她做了任何事,她也不会过言半句。她对她的朋友始终真挚,为了盛敏的前程,她可以在我面前收敛脾性,虽然可能最后也没收住,把我骂得体无完肤,但那在我看来也是自找的。她抱着雨禾儿子的情形我也始终记得。这些的种种都让我心动,所以我并不觉得那是幻觉,所以即使说我混蛋也好,骂我渣男也好,我都想去她身边。”

安静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说“看来今天的手,是分定啦?”常清轻轻低下头说“就权当让我心里好受一些,让我妄自地揣度一下,其实你对我也没什么感觉,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恋爱的氛围在,即使今天不是我说,你应该也是要提的吧?”

“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你提我就心里不太舒服呢,仿佛被甩了一般……”安静故意地嘟起了嘴,但这种行径确实不像她的风格,安静也就自顾地笑了起来。安静笑着说“不过,你说的也是,我对你确实没有什么感觉,这倒不是说你不好什么的,我只是对任何人都没产生过特殊的感觉。所以你猜得很对,我确实是来跟你提分手的,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恋爱的氛围在,但仪式还是要有那么个仪式的,就跟你说徐弘是你女朋友一样,光你说不行啊,在徐弘看来你们什么都不是,她承认对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但那点动心不足以支撑她改变任何东西。”常清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看着常清,安静收敛了刚刚泛起的俏皮,再次严肃了起来。她说“常清啊,其实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我对于爱情,是不太了解的,或者说是不信任的,我之前也说过,爱情对我来说就是一场骗局,它就像被人过度包装的精美商品,根据人们的需要,被填塞进去各种条件。比如有人想要结婚,所以以爱情的名义逃避种种物质上的需求,他们将自己伪装地爱人至深的样子,其实只是除了那虚伪的爱其他一无所有,因为不能给予实实在在的物件,只能给个非常空洞的爱。我也不觉得爱能改变一切,它没那么大的力量,所以如果你想要跟徐弘在一起,可能还要走相当长的一段路。”常清点点头,他已经做好了那样的准备。

“那么,我们就此分手吧。”说完,安静伸出了手,那手白晃晃的,在常清眼前泛着光。常清握住她,说“对不起,我会好好跟家里解释的。”安静思考片刻说“倒也不急,只要你不急着昭告天下,我是无所谓的,或者由我来说更是合适。我可以说,我没办法对你生出情谊,因为没有情谊所以没办法结婚,虽然你说结婚跟喜欢没有关系,但不喜欢却可以成为不能结婚的理由。”常清再次对着安静低下了头,说那是鞠躬致谢也不为过。

安静离开后,常清坐了很久,然后鼓足勇气般拿起手机,打通了徐弘的电话。电话那头接起,常清说“我们聊聊,可以吗?”只听电话那头长长呼出一口气,说“你能不能换个开场白,你每次说这话,我心里都发慌。”常清轻轻笑起来,然后起身往外面走。

常清一边走,一边说“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开场白?”

“嗯……你可以说,有时间吗,我们喝杯酒怎么样?诸如此类的。”常清听得出来,徐弘的声音很平和,平和的就像他们昨天没有吵过架一样。

常清说“嗯,那好啊,你现在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喝一杯?”常清说完,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朝他招手,虽然幅度不大,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徐弘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正在望着他。

注意到常清已经看见了她,徐弘就将手机收了,然后等着常清过来。常清轻轻走过来,然后坐下,说“想喝什么?”

徐弘将手机指给他看,说“刚刚查到,这楼下就有一家酒吧。”常清看过觉得很是不错,就站起身来,想牵她的手。徐弘嗤之以鼻,发出一声不屑,说“我可没兴趣立马跟刚分手的男人牵扯。”“好。”常清收回手,兀自的往前走。徐弘就有点不太乐意。

徐弘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好说话。”

常清回头说“那你喜欢哪一种,我可以切换试试。”徐弘将下巴抬高,再次肯定了一番,“果然好说话。”

“那你请客。”

“凭什么?”

“凭我帮了盛敏。”

“你帮盛敏是为了这个?”

“虽然不是,但是如果有必要,也可以是。”常清说完,徐弘就白了他一眼,然后丢下一句“油腻”将他甩在了身后。

这天晚上,常清跟徐弘倒也没聊旁的,就跟安静说的一样,常清不想操之过急,徐弘也仿佛有意回避一般,跟他絮叨一些工作上的烦恼。

徐弘说她有个同事,名叫齐晨,就是昨天说过的皇亲国戚,是她老板齐朝梨的侄女,亲侄女,如果不出意外,未来是要接替齐朝梨职务的。这么说着,徐弘还不忘感叹,这就是出身的好处,投胎的妙处,这种未来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然后徐弘又说齐晨的种种。

齐晨年纪大约跟安静差不多,但为人却大相径庭,差了十万八千里。安静沉静睿智,齐晨毛躁马虎。在过去的一周,因为工作需要,她们面试了形形色色的人,就在这些人里竟能找到十来种乐子。

齐晨看人姑娘参加过重要项目,就问人在项目中承担什么样的角色。徐弘心想为什么不直接问在项目里承担哪部分工作,这样岂不是更直接明了?但齐晨偏不,齐晨就爱用这些听上去唬人的词。那姑娘梳着公主切,黑长直,听她问完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答:普普通通一员工。

齐晨又问另一个小伙子,你为什么来应聘我们公司,小伙子施展了诚实的品性,直截了当地说:因为你们公司招聘,在招聘网站上看到了。齐晨一口气没上来,将简历扔在了桌子上。事后齐晨将招聘网站上的YR集团LOGO放大了又放大,甚至连集团大楼的照片都添加了好几张进去。针对这,徐弘也阻止过,因为齐朝梨说过这是新的品牌,为的就是摆脱YR的负面影响,可齐晨不觉得,齐晨觉得没有YR就显不出他们的优势,省的竟招来些个牛鬼蛇神。

齐晨本想借着YR的背书,好好地压新人一头,但BJ这个地方啊,人才太多了,好公司也太多了,小小一个地方集团,人家怎么会放在眼里呢,听都没听过,更别说了解了。齐晨觉得现在的人,怎么在来面试之前都不查查呢,因为在她看来,只要一查就能看出YR的“深厚背景”,但这也是徐弘最为忌讳的,因为YR的负面新闻还挂在那呢。

凭着YR,齐晨又做了几件让人发笑的事,比如她看中了一个人,但人要的薪资他们给不起,她跟人说我们真挚地邀请您加入,可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人问,你的真挚值多少钱?我出来打工就是为了赚钱的。齐晨捶胸顿足,大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没人真心想做事了。比如齐晨又看中一个人,那人是设计出身,但应聘的却是文案工作,齐晨说人家正好可以一起把设计兼了,那人眼睛一转说这是不可能的,齐晨又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在公司还要偶尔搬搬抬抬的呢”。齐晨本身还是想借着自己亲力亲为来彰显一下“皇亲国戚”的身份,但那人回她“您在跟我偷换概念吧?你说的偶尔搬搬抬抬,不是全职搬搬抬抬,而您刚才说的让我兼任设计,可是让我又全职文案又全职设计,您是觉得我好骗吗,我会做不等于我要做。”。这一番言论下来,齐晨又觉得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不谦虚,公司肯给你发展的平台理应感恩。

如此种种下来,她们来这里一周了,一个人也没招上来,公司还是处于零发展的状态。常清听着她唠唠叨叨,脸上就显出一种温柔的神情来。喝了酒的徐弘看着他,就笑得恣意起来。

徐弘说“常清啊,你这种眼神好恶心。”虽被如此说了,常清却也不恼。

常清将徐弘送回去的时候,徐弘已经在车上睡着了,车停在徐弘公司提供的宿舍楼小区门口,常清就侧身去看着她。想起昨天她说得为什么选这份工作,再想起今天她说得种种,常清满眼心疼地摸着她的额头说“辛苦你了。”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想要接受这些林林种种呢,人们总说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是对于普普通通没有大本事的人来说,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一路上仿佛升级打怪一般,将自己搞得疲惫不堪,跌跌撞撞的才能走到终点。

难得的静谧时光,常清也就不想叫醒徐弘,常清从车后座扯了一个备用的毯子,摊在她的身上,将车窗开了一条缝,想着等她醒了,再让她回去。可徐弘这一睡,就睡到了清晨。

徐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感觉到脖子生疼,她一动常清就醒了。常清问她“醒了?”眯眼看着已经泛起白光的天,徐弘摸着脖子说“你怎么不叫我?”常清说“看你睡得熟,不想打扰。”

常清本来觉得浪漫的很,结果徐弘的小手挥舞着就在他身上落下了拳头。徐弘一边捂着脖子一边打着常清说“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幼稚,还玩浪漫,浪漫个屁,我妆都没卸,你知道女人不卸妆对皮肤伤害有多大吗!”说着,徐弘嘴里斯哈斯哈地冒着叫声,常清就让她安静一下,问“怎么了?”

徐弘用一种近乎虚弱的气力说“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