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紧急会议
民悦的愤怒和哀怨持续到下午下第二节课。课后美含回来组织大家去操场玩，民悦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一股脑儿躲进了厕所。
这回美含得来找她了吧！
然而民悦又错了，美含既没有跟同学们出去，也没有派人来厕所“抓”人。于是她在味道不怎么理想的厕所里呆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愚蠢。
她溜溜达达回了班，看见美含还在判作文。时而凝眉，时而展颜。也不知她看到自己写的那篇没有。
美含的手机响了，她忙不迭接了电话：“对，下午没有其他事了。”不知对方说什么，美含浅笑：“好的。”她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投入工作，从始至终没有往民悦这边看一眼。
民悦觉得没意思，她想不管自己做什么事，美含大约都不会在意她了。
“任老师。”她走进教室，“我错了。”
美含还在写评语，好像没听见她。
“老师。”她走到美含桌子跟前。
美含仍不抬头。
民悦心里不太舒服，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美含才能抬头看她一眼。也许美含往后都不爱搭理她了？
“任老师。”她又叫了一声。
美含奋笔疾书，并没理她。她现在在写评语，有一些才思泉涌的意思。所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老师，对不起。”民悦锲而不舍，总是要打动美含。
“没对不起我，”美含收好判完的作文本，“也不用跟我道歉。”她说，“去向同学们道歉吧。”
正说着话，电话又响了。
美含抓起电话来：“喂？”
“美含，带好口罩，来开会。”学生处的老师语气沉重，“安排你们班学生回班后带好口罩，收拾好书包，准备居家学习。”
美含的脑子“嗡嗡嗡”地响。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需要居家学习了？
“你去叫同学们回班，回班后戴好口罩，跟郑老师说我去开会，让她组织同学们收拾好书包等我。”美含拍了拍民悦肩膀，“你的事我们稍后再说。”
美含飞奔到研学室开会的时候，一层所有班级的老师都在那里。
“103教室里有个孩子是密接，109有个孩子是时空密接。情况挺危险，现在要对一层所有学生进行居家隔离观察。”校长安排着居家学习的详细工作，老师们开始发信息联系家长。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美含看到萌萌妈今早发来的消息……
美含跳过萌萌妈，同每个家长联系，每个人回复都很快。最后，她试着联系萌萌爸爸，然而对方迟迟没有回信。
萌萌奶奶因身体原因不便出门，这个时间恐怕没办法接萌萌。那么萌萌该怎么回去呢？接回自己家？
“任老师，你需要到校履职。”教学主任安排着学生们居家后的教师工作，“所有不需要居家隔离的老师，到校代课。”
美含回去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戴好了口罩，民悦站在教室前面，她等美含很久了。
“老师，我给全班同学添了麻烦，我向全班同学道歉。”民悦向同学们鞠躬，“笑伊，我弄湿了你的裤子，对不起。佳宜，我弄坏了你的头发，对不起。还要谢谢周亚和季文，帮我把地面收拾干净。”
孩子们笑盈盈的，接受民悦的道歉和道谢，等着美含的总结。
美含很为难，现在有三件事她觉得很难办：一，萌萌的爸爸失联，萌萌奶奶接不了孩子；二，居家隔离的消息会不会让孩子们人心惶惶；三，教学进度。当然，她不确定居家期间有几个男生会不会约出去外面玩，这很危险。
“民悦。”美含走进教室，“谢谢你帮我叫他们回来，也谢谢你不用我叮嘱就道了歉。可是同学们，我有个坏消息告诉大家，但我们长大了，我希望你们可以坦然接受和面对。”
孩子们满满期待，等着美含。
“未来一周，我们将换一种学习的方式。因为涉及到一层两个其他班的学生，所以我不能透露具体情况。我们大体是安全的，但为了大多数人更加安全，我们需要居家隔离学习一周。”
班里几十个孩子面面相觑，仿佛都没太明白：“隔离？”“居家学习？”“我们？”
很快，班里像炸开了锅。更多人问着：“是谁？”“是回家去了还是在我们周围？”“我们会被感染吗？”
美含敲着桌子，郑老师只好拍手：“安静！”“安静！”
班里孩子们是这样，外面等着接孩子的家长还不知是什么样。“居家隔离”四个字难免让人觉得心慌，更何况是没有征兆突然下来的决定。
“安静。”美含冷下脸来。
孩子们识趣地安静下来。大家不太愿意看到美含沉脸，那意味着她要发脾气了。倒也不是说美含发脾气是多么可怕的事，但归根结底，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被老师记住。
“大局意识。”美含强调，“有疑问，会开家长会，在教室里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楼道里安静地排队，带着家长回家，不聚集，线上会议聊。需要的东西带齐。”
孩子们还算听话的到走廊里站队，每个人都带着不安的眼神。他们看向美含的时候，美含尽可能回给每一个孩子肯定的眼神。其实她心里更担心的是放学时的校门口。如果家长们围上来，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老师。”民悦在一旁叫她，“会有事吗？”
美含扭头看见民悦惶恐的眼神，她也不太确定，因为情况紧急，学校并没把事情说得过分详细：“应该不会。”美含不知自己的答案是否严谨，这大概不是答案，而是希望。
门口，家长们等在班级位置。所有人都看着美含，美含的注意力都在萌萌身上，她没联系到萌萌爸爸，所以她格外关注她。
“老师，学校是怎么个情况？”有好打听的家长果然凑过来，身后是若干个同问的眼神。
“具体情况我们晚一些会发布线上会议，现在最好不聚集。”美含很坚定，“各位，非常时期，见谅。”
家长很配合地带着孩子走了，看着大家四散，美含松了一口气。转眼看见翘首期盼的萌萌。
“老师，我爸呢？”
美含凝眉：“没联系上，我想着到我下班如果爸爸还没消息，我就联系奶奶，把你送回去。”
萌萌严重流露出些许鄙夷：“老师，你怎么比我妈妈还操心。从学校到我家就五分钟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自己走啊……”美含想了想，确实以往放学后都是她一个人回家。倒也不是不可以。
“晚上爸爸回来吗？”美含问。
萌萌摇头：“不知道，但是奶奶在家。会议不会耽误的，您放心，我会操作。”
“那明天、后天、往后一个礼拜呢？你要居家学习，可能居家期间要减少外出。一来少和其他人接触，二来还有生活上的很多问题。衣食住行。”
萌萌摆摆手：“放心吧，姑且不谈我有多少钱点外卖，单就我的厨艺也比你好呀！”
美含苦笑：“好。如果真的不远，我陪你走到小区，进了家门你给我发信息。”
“不用老师，你回去开会吧。”萌萌说完蹦蹦跳跳走了，美含看着这最后一抹身影，不自然地替她担心。
电话响了，美含慌忙逃出手机，见是萌萌爸爸。
“喂。”
“老师，我看到通知了，萌萌回家了吗？”
“刚走，大概五分钟以后到。”
“好，我晚些到家，您别担心，这一周我可以陪她居家。”
美含的心终于落下来：“太好了！”
简单聊了两句，美含挂掉电话，转身看见郑老师还没走。
“郑老师。”
“他们的爸爸妈妈守护着大家，你守护着他们，挺好。”
“您守护着我呀。”俩人说笑着回去开会，也算是斜阳下很美的两道身影。
真好，任何时候，总有一缕阳光是明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