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断紫兰河
又是一朝戏春水,才过三巡梦烟波。
深蓝色的漩涡之门已经消失,五彩凤鸾舟与那遗世独立的人儿一起了无踪迹。
转眼,便是一光年的流逝。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六道轮回中,天道和人道没什么难度,三年过去, 199人全数通过。
修罗道中,45人折戟沉沙;
畜生道里,51人转世投胎;
饿鬼道后,47人化为骷髅;
地狱道上,28人遗憾挥手。
河内,又是一片云间草原。
蓝色的野草、紫色的野花,和煦的九色神光洒将下来,圣洁得像天使降临。
三十只奔腾的飞天骏马,停下肆意的翅膀,在天空随性的停驻,整齐划一地对着一个方向,撕破苍穹般的呼喊。
这是紫兰天马仪仗队最隆重的欢迎仪式,欢迎它们的主人——紫兰。
一男一女云中站立,一男一女踏光而来。
紫兰藏起各自平日的阴冷,对云中站立的落叶神君和七色神君微笑地说道:
“辛苦两位神君这一点五光年又一次无私地付出,这是答应给两位神君的酬劳。”
只见男身紫兰手中出现两团极为精纯的光元能量,略一施法,两股光团迅速飞向落叶神君和七色神君。
两位神君细心地检查确定了一番,方才收下。
“忙活了这么久,灵主大人用这一个光团就打发了,总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落叶神君收下光团,却嫌不够,虽实力不如,但明面上稍微吐槽一下,他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得不偿失什么的,要有命活着才行,不然辛辛苦苦几百万年,都是为别人白忙活。落叶神君您说是不是?”七色神君虽对着落叶神君说,可明显话里有话。
女身紫兰听到这话,就要上前争辩,但被男身紫兰拦住。
“两位已是紫兰密境实力仅次于我的神君了,有些话有些事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尤其是现在这种死局。即使我给了更多保证,二位也不会尽信,自然也不会尽心。我只能保证一件事,若是你们有本事对抗那股力量的吞噬,并就此逃脱,我不会再对你们二人出手。”
男身紫兰的语气带着一种无奈,他已经准备好了,策划了千万年,只为等待这个契机。
“有这句话,本君便放心了。说实话,我生在紫兰密境,是托庇于你,对你,我从无二心。只是,你我都有各自追求的大道,你如今又一次走向末路,垂死挣扎也好,借此突破也罢,希望你可以成功。我还不想死,我还没见识过原初世界的浩瀚群星、晶世繁华;没有与那里的强者一争高下,我不能就此倒下,也不会倒下。”
落叶神君的表情有些凝重,但很坚定。这句话表明他的态度,也昭示他的决心。
与紫兰和七色不同,落叶神君是土著,是这紫兰密境土生土长的天才。他拥有无可置疑的天赋,修行十八万年,在光元稀缺的时光河内成为神尊,屹立紫兰之巅八百万年至今。除了这个密境的创始者对他有天然的压制力,没有生灵是他的对手。
但,八百万年过去,他依然止步不前,虽说寿限还早,可他已经接近于疯狂了。他觉得是这小小的密境限制了他的进步,是这该死的时光河给他上了枷锁。他觉得想要突破这个禁锢,唯有离开一途。
想法总是好的,只是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想他紫兰天赋卓绝,分身修习皆至神尊巅峰,两个八千万年过去,两种活法,两次机会不依旧止步于巅峰,那层光膜依旧混沌,那道坎依旧触不可及。
但,每一个强者都会不甘心,他们不愿、他们厌恶止步不前。对他们来说,原地踏步便是弱者的行为,身为强者,看着自己变弱是绝不能接受的。
修炼是枯燥的,生活是艰难的,可人们依旧向上攀爬,不为别的,只为有一天可以从容地站在心中的顶峰,可以平静地安放另一个自己。
有些时候,我们修炼爱情,修炼亲情,修炼人情,修炼了千回百转、学会了千方百计,但没有修炼来“心安”,心不安,何来从容?
对别人好,更要对自己好,这是相互的,也是相斥的。你们,我们,均需要一块自留地,存放自己的自私,那是一份自我、一份私密。
“落叶神君有此追求,我一直是敬服的。希望神君可以得偿所愿。”
七色神君来这紫兰密境两百万年,落叶神君的成长经历或多或少有些听闻,这句话发自内心。她很敬佩这个男人,他拥有强者所需的一切条件,更拥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她偶尔也会为他惋惜。
“多谢七色神君!”
落叶神君也不多言,退后几步,转身牵着一匹天马去不远处散步。
“紫兰,有两件事我要和你单独说一下。”
七色对着男人说道,言下之意,外人需要回避,她怕这句话不够,便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们早已不分彼此,但我还是习惯对着你这男儿之身说话。”
“我明白,我们到那边去谈吧。”
那男人对身旁的女人点了点头,随后向前拉起七色的手,纵身一跃至天马背上。天马依着灵性,悄然飞远,随心飞翔。
“你想说什么,在这里说吧,过了今日,便没机会了。”男身紫兰拉着她在天马背上坐下,但没有放手。
“你,放弃吧。没有谁可以成功,你,同样不可以,这是一条不归路。”
“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只是不想你真的魂飞魄散,毕竟我喜欢过你,虽然拂去了一些情感的杂念,可却忘不掉那些最真挚的爱情。我不懂爱,我只是追逐,像牛郎追着织女,董永追着七仙女,像无数追逐真爱的人儿一样,不舍地追逐,不停地奔跑,直至幸福来临。我不想像后羿与嫦娥,追着追着就散了,天地两隔,一人举头悲怆,一人树下凄凉。可是,我们,呵呵……大概只有我了,终究活成了那个‘不想’,我们在月桂树下相遇,我自独凄凉,伊人已成双。”
“我……”
男人良久只挤出了一个字,他心里有很多个对不起,却一句也说不出,一句也不能说。他自觉,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