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消失的“黑暗维度”

在过去5年里，尽管经济增速放缓，但以互联网为核心的圈子依然有若干的造富神话。互联网技术渗透到商业世界的每个角落，供给侧（产业互联网）和需求侧（消费互联网）都大大提升了效率，可以说形成了经济体系的底层逻辑。因此，在这股经济浪潮中，不仅BATM（字节跳动、阿里巴巴、腾讯、美团）等互联网企业首先迅速崛起，K12教育、新消费等赛道也有企业借势迅速上位，甚至房地产、白酒等传统巨头也在触网持续发力（见图2-1）。客观地说，这些新老势力的成功，的确有力支撑了中国经济的增长势头。

图2-1　互联网一线大厂的市值与利润

资料来源：腾讯、阿里巴巴、美团的财报，穆胜企业管理咨询事务所。

这些聚光灯下的龙头企业，惠及了周边生态，也让大多企业艳羡不已。于是，互联网企业极速狂奔，传统企业关注的则是如何通过“互联网化”重获新生，获得跨越式发展。这样的氛围下，组织管理的雕琢太过笨拙，商业模式的取巧才是主流。对于大多数老板来说，组织管理太过烦琐，他们听两句就累了。

但这种增长真的可以持续吗？这让我想起了漫威宇宙中的古一法师，这位强者能够以人的肉身长生不老，是因为从“黑暗维度”获得了力量。与此相似，带动这波经济浪潮的互联网企业，都或多或少地从“黑暗维度”里汲取了力量，成长为今天的巨头。这种增长，可能需要好好推敲。

举例来说，互联网巨头在发展初期，大量通过兼并对手的方式来获得垄断地位。很难想象，若干市场集中度奇高的重要行业，前两大巨头的合并居然能够一气呵成。

在企业形成垄断的市场地位后，滥用市场权力的行为一定会出现。至于强迫商户“二选一”之类是不是滥用市场权力的行为，大家不用争论，一查法条就知道了。

话分两头，互联网企业的垄断有没有带来产业效率的提升？一定有。举例来说，如果没有阿里巴巴这样的巨头，各大物流公司根本不可能在“菜鸟”体系上形成标准化服务。以头部企业做大做强来推动行业进步，本来就是产业生命周期里的规律。只不过，逐利的资本推动了头部企业更快速地形成，快速到跳过了竞争。几年间，互联网的各大赛道迅速产生头部玩家，以赢者通吃的逻辑雄踞一方，它们让行业效率更高，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更给予资本丰厚回报，看似多赢。

但现在，经济动能转换，“重制造、轻服务”的调控信号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黑暗维度”似乎一夜间消失了。2021年4～7月，国家针对互联网行业的反垄断和其他规制一波接一波（见表2-1）。互联网巨头一片哀号，但似乎没有人认真思考过，这个“黑暗维度”迟早会消失，犹如古一法师最终还是回到了光明。

表2-1　互联网头部企业遭遇的反垄断规制

资料来源：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官网，穆胜企业管理咨询事务所。

互联网企业红利的消失，带来的不仅是它们自身的降速，更会导致依赖互联网的生态伙伴也在某种程度上失去红利空间。“黑暗维度”的消失，带来的是全局性的影响，挑战的是以互联网企业为中心的群体蒙眼狂奔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