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么有些眼熟
脑海里的想法不过一瞬，言冬赶紧收回目光，跟在郑亦修身后进了值班室，顺便带上了门。
趁着郑亦修在储物柜找试卷的功夫，言冬终于认真打量了他。
男人留着干净利落的平头，在发量感人的同行衬托下，这一头浓密黑发实属难能可贵。
大概是身为外科医生，常年待在手术室的原因，他皮肤白得过分，五官亦是棱角分明。
从侧面看过去，额头饱满，眉骨与鼻峰高挺，愈发显得眼窝深邃，嘴唇到下颌的弧线也勾勒得恰到好处。
言冬心想，林晓娜用少女杀手来形容他，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少女杀手”很快找到一张空白试卷，递给言冬，指着值班室里唯一一张桌子道：“就在这儿做吧。”
“好。”
言冬刚坐下，又眼巴巴地看向郑亦修，“老师，能借支笔吗？”
郑亦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普通的黑色签字笔。
言冬感激一笑，“谢谢老师。”
郑亦修轻轻点了点头，在桌子对面坐下，继续吃那半碗清汤挂面。
面已经有些坨了，他也不在意，右手吃面，左手拿着手机刷新闻，遇到感兴趣的，便点进去看看。
“震惊！一女子在祁冉演唱会上突然晕倒，原因竟然是……”
这种娱乐八卦新闻，郑亦修从来不看。
但这件事，先前在手术台上时，护士们就聊了许久，让他被迫清楚了来龙去脉。
据说那个叫祁冉的明星今年刚火，第一次开巡回演唱会，前面几场都没出过意外，所以到连华时，竟把医疗保障工作抛之脑后。
演唱会上晕倒的女生正好是本院收的，急性心梗。
听急诊的人说，如果不是有人赶在救护车到之前抢救了一会儿，长时间脑缺氧的结果，不会太好。
郑亦修实在不明白追星有什么乐趣，心中一叹，刚打算往下滑，却不小心点开了。
新闻标题正下方，就是现场做心肺复苏的视频，在无线网络下开始自动播放。
这样一来，郑亦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心肺复苏的流程合理，操作标准，频率快慢适中，施救者应该是专门学习过相关知识的。
难怪急诊那边都感慨，说病人运气好吧，她竟然遇上了没有医疗保障的演唱会，说她运气差吧，旁边又恰好有个学医的。
时也，命也。
只不过，视频里的那个施救者……
怎么有些眼熟？
郑亦修吃面的动作顿了顿，实在想不起自己在哪儿见过这人。
他放下筷子，揉了揉太阳穴，顺便望了一眼正在认真做题的言冬。
女孩微微低着头，扎成一颗茸球的头发正对着他，粉色小皮筋很符合她的年纪。
俯视的角度让女孩的脸看起来更显小巧，其清丽秀致的五官，忽地与视频里有些模糊的面容重叠起来。
再看那件和视频几乎一模一样的牛仔外套，郑亦修已然触及到了真相。
刚刚看视频时，那一丝对于学医者倾力救人的欣慰与赞赏，此时全然被失望取代。
他嗤笑一声，指节微曲，叩在桌面上，敲出“嗒嗒”的声响。
言冬茫然地看过去，眼里满是疑惑。
郑亦修把手机屏幕转向言冬，淡淡开口道：“同学，你有看过这条新闻吗？”
言冬心想，我没有看新闻的习惯啊。
但她还是将目光移到郑亦修的手机屏幕上，最为醒目的就是那俗套的震惊版标题，让人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等等！
祁冉演唱会？！
再看那个正在播放中的视频，她全都明白了。
“我……”
言冬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证据确凿，她又能解释什么呢？
郑亦修收起手机，语气比先前冷了不少，“看来你身体不错，课都上不了，还能坚持参加演唱会。”
这哪里是夸奖，分明是嘲讽。
此时此刻，言冬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但脸皮哪里有学分重要，她心下一横，用极其恳切的目光看着郑亦修，开始求饶，“老师，我知道错了，您就饶我这一次吧！”
“饶你一次，对其他认真上课的学生公平吗？”
眼睁睁看着女孩眸中的水光越来越亮，郑亦修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厉声道：“回去吧，看在你救人的份上，演唱会的事我不会报告给肖主任，但我会记你缺课。”
言冬所有勇气早都在刚才的求饶里用尽了，此时，面对冷酷无情的郑亦修，她不敢再争辩。
说到底，本就是她的错。
言冬羞红了一张脸，放下手中的笔，默默离开了值班室。
正巧，刚刚给言冬指路的中年医生走进来，与她擦肩而过，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
他进到值班室，直接了当地问道：“小郑，你怎么把人给弄哭了？”
真哭了？
郑亦修眸光微暗，随口说了句“不知道”，收拾起桌上的笔和试卷。
他把笔放回白大褂口袋里，又将试卷拿在手里看了看，姓名栏那里写着一行基本信息——
2018级麻醉系1班，言冬。
试卷上的字体干净秀美，一如这个女生给人的第一印象。
已经做好的题目正确率颇高，可见以前上课时，她也算是认真听讲的一份子。
但……
这也无法抹去她逃课，还妄图通过谎言来掩盖一切的过错。
郑亦修把这张未写完的试卷折好，和昨天收上来的那些放在一起。
然后，继续吃面。
中年医生看着他那碗惨不忍睹的面，忍不住咂舌，“都说了让你别点面食，会坨，你偏不信。”
郑亦修只道：“能吃就行。”
中年医生听了直摇头，“你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以后不得娶个厨子放家里啊？”
郑亦修只是沉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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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
言冬拖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寝室。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林晓娜一把拉开床帘，从里面探出圆圆的脑袋，急切地问言冬。
“怎么样，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