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独守空房

这时候，爱琳在纽约正伤尽脑筋想怎样重新安排一下自己的生活。虽然现在的考珀伍德公馆（大家还是这么称呼）是纽约最豪华精致的住宅，可在爱琳心中，那只不过是一个空房子，一座情感上和社交上的坟墓。

爱琳现在认为，她特别对不起考珀伍德的第一位妻子和她的孩子们，她当初不了解他的妻子会遭受到怎样的痛苦。可现在，她对这些痛苦全都明白了。她为考珀伍德丢掉了家庭、朋友、社交和名声，她现在陷入了绝望的深渊里。别的女人去追求他、缠住他，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他的金钱和名气。他也迷恋她们，因为她们年轻漂亮。几年前，她在这方面绝对不比她们逊色。她不会让他离开！绝不！绝不允许任何女人自称为弗兰克·阿尔杰农·考珀伍德太太！她们早已凭真挚的爱情和合法的婚姻结成了夫妇关系，她绝不允许别人从她这里将他夺走！他也绝对不敢公开或在法律上攻击她。她太了解他了，要是他想去找别人来替代她，她定会使这个社会不答应他。她怎么也忘不了他公开宣布过他爱上了那个年轻貌美的伯里莱茜·弗雷明。可现在，她在哪里呢？极有可能与他在一起。但是，她绝不可能合法地占有他。绝不能！

可是，现在的她太孤独寂寞了！这幢大厦，这些铺着大理石的房间、精雕细刻的门和天花板，以及这些挂有壁画和装饰得极美的墙壁！而那些仆役，在她看来，都是间谍！她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没有什么朋友可以看望，也没有什么人来看她。虽然他们相当富有，可连着这条街的那些深宅大院的人们，谁也不屑于注意她和考珀伍德！

曾经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来追求她、讨好她，她都忍耐了。有时还有一两位亲戚来看她，其中包括她的两个住在费城的兄弟。他们都相当有钱，有社会名望，但由于他们笃信宗教，加上又保守，他们的妻儿们都对她不感兴趣，所以她也就极少见到他们。他们偶尔来吃顿中饭或晚饭，或者来纽约时在她家里过夜，但从来不带家眷。他们很少见她，她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人对她有意义。有些男演员和社会上的浑蛋偶尔也来找她玩玩，主要目的是借钱，他们只对那些年轻女人感兴趣。她怎么能在有过考珀伍德之后与那些无聊的、寻欢作乐的人鬼混呢？性欲吗？不错！只有在那些寂寞、痛苦、凄凉而又漫长的夜里，她才去找个人，只要体格强健有吸引力，能与她谈谈话喝喝酒就完全可以啦！哦，美好的生活，美妙的青春，连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全都离她而去了！

这座高大的房子，还有其中的绘画、雕塑和各式各样的花毯，对爱琳本身就像是一种讽刺。因为她的丈夫考珀伍德极少光顾这里。他来了，虽然在仆役们面前假装成对她十分钟情的模样，但他总是极其小心谨慎。仆役们对他比她巴结得多，因为事实上他有权支配这里的任何东西，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如果她嘲笑或反抗，他会变得非常殷勤可爱，紧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她的手臂说：“可是，爱琳，不管怎样你都得记住哇！你现在是，而且将来永远是弗兰克·考珀伍德的太太，既然你是这样的身份，你可要尽到责任！”

如果她要大吵大闹或痛哭不已，嘴唇颤抖，或者一气之下离开他，他就会去追她，经过一段漫长的辩论和虚伪的恳求之后，又将她说服得心平气和。如果这样还不行，他就会送给她很多鲜花，或者建议他们在晚餐后一同去歌剧院，这种让步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诱惑了她爱慕虚荣和懦弱的灵魂。因为只要与他在公共场合双双出现，不是就完全可以证明她依然是他的太太、他家里的女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