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剪除左军余孽,为圣上分忧
五万钱可不是小数。
按军中惯例,阵亡士卒的抚恤视情况不等,但一般都不会超过两万钱(或绢二十匹),如今刘季述一张口就翻了一倍不止,五位都将当不用为安抚士卒发愁了。
且按惯例,上面发下来的钱,都先得经他们的手……
钱越多,他们操作的空间也就越大……
都将们个个喜气洋洋。行伍里的事,从来就不只有打打杀杀。
当然也有一两个精明的都将没有被钱财冲昏头脑。他们会在脑袋里多想一想,所谓重金买死士,刘季述这次如此舍得下本,看来,是要我们替他卖命了……
果然。
刘季述压了压手,示意安静后接着道:“钱财只是身外物,咱家从不将这些俗物放在眼里。咱家看重的,是情义。只要大家伙愿意跟着咱家,对咱家有情有义,往后这升官发财的机会,还多得是。”
“愿誓死追随刘公。”
堂下众人争先喊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他们心里大多明镜了,刘季述此刻说出这番话来,必是要与左军分个高下。
既如此,何不主动提出来,也好搏个头功?
有已猜出刘季述心思的都将站了出来,朝着堂上堂下团团一抱拳:“兄弟们,刘公方才说得好,做人就得有情有义。一直以来,刘公待我等亲如兄弟,我等侍奉刘公,如事兄长。兄长有难,我等岂能袖手旁观?往日里杨复恭专横跋扈,是如何欺负刘公的,我等皆瞧在眼里,只是迫于左军军力太盛,才不得不隐忍至今。可如今,杨复恭已尽率左军主力离京,难不成我们还要隐忍,还要看着刘公受委屈?”
“他娘的,老子早就受够这窝囊气了!”
“今日左军杀我十几个弟兄,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干他大爷,把城里还剩的那几个杨家人全灭了,从此这长安城便是我们右军的天下……”
堂下其余人也纷纷叫嚷起来。
有撸袖子的,有捶地板的,有抽刀出鞘的,大有立刻便要冲杀出去的阵势……
刘季述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可他心里也清楚,要让他们替自己卖命,单凭钱财和意气是不够的。还得让他们相信,优势在我,他们此番与左军余孽开战,不是去拼命的,而是去攫取功名富贵……
刘季述再次压了压手,佯做叹道:“大家伙这番心意,咱家心领了。大家伙的难处,咱家也都能体谅。可是,杨复恭虽走,杨守信却在,玉山军也在,他们虽人数不及我们,却都是左军精锐,怕是,不好办呐……”
“刘公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人的威风!”
有都将看似愤愤不平道。
可他的愤愤不平也仅限于表面,实则语气绵软。
有的都将甚至没有接话。
都在心里犯嘀咕,玉山军可不是个软柿子,编额二千五百人就有两千多号人,跟他们这种吃空额的部队不同。而且也不是他们这种京城里召来的浪荡子弟,玉山军当年可是打过草寇,又与沙陀铁骑正面交手过,是正儿八经的军中健儿。更别说,身为左神策军的扛把子,玉山军兵马粮饷充足,器械齐备,号令有度……
除了城内的玉山军外,城外还有扈陛、捧日两都,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帮不成事的东西!”
王仲先见此情形,又事先得了刘季述的交待,站出来怒骂道。
今晚刘季述主唱红脸,那他就来唱这个白脸。
再且,他除了是右监门卫将军外,也兼任右神策军统军,常年主事右神策军军府,训斥手下都将并无不妥。
“玉山军总共才多少人,你们加起来又是多少人?没志气的东西!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们给淹了,有什么可怕的?”
“是是,王统领教训的是……”
几位都将口上应付着。
王仲先再向南一指:“你们看见没,那是什么?从天黑开始,玉山军营的火把就一直燃到现在,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不妨告诉你们,早有人来传报,白天的时候,杨守信就把杨守成、杨守业、曹城等人都叫去了过去,他们现在就在那里密商,商量着如何除掉你们……怎么,你们是被人欺负惯了,还是被欺负怕了?现在左军都要杀过来了,还在这里畏手畏脚……真要等到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你们才知道后悔吗?”
“是是是……”
“王统领说得对,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坐以待毙!”
五位都将好歹涨了些士气。
可单凭这些,还是不够……
刘季述等众人停歇后,指着左手边的张承业,向五位都将介绍道:“还没为大家伙引荐,这位便是飞龙使张承业。想必大家伙都已听说过,张军使年轻有为,智谋过人……而且还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圣上的人……”
五位都将不愧是禁军体系内的,一下就听出了重点。
“莫非圣上也知晓此事?”
“那我们还怕什么啊,为国除贼,为圣上分忧,本是我辈职责,对不对?”
“对对!”
“剪除左军余孽,为圣上分忧……”
刘季述笑而不答。
他只需稍加点拨,剩下的便交由这些都将们自行去想象。
一旁的张承业面色不改,可心里却已把刘季述这头老狐狸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原来他今晚特意把自己叫来,是如此险恶用心……
却见刘季述正盯着自己,笑眯眯问道:“张老弟有什么看法?”
张承业回避与天子有关的话题,只道:“刘公与王统领方才说得对,若不趁此时除掉城内左军余孽,我们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且玉山军与扈陛、捧日两都,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也正给了我们逐一突破的机会……”
“嗯嗯,张军使这番话有道理。”有都将响应。
“张老弟不愧是圣上器重的人,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刘季述有意无意地又点明了张承业与天子的关系,再问道,
“依张老弟看来,我们当先从何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