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见佳人误终身
二人正笑间,就见那罗人杰又奔了上来,手中已多了一柄剑,喝道:“你是华山令狐冲,是不是?”
令狐冲好似没瞧见他一般,与旁边“花子”兀自大笑,罗人杰被人轻视,大怒道:“黎师弟,你教训那花子!”说罢一剑刺向令狐冲胸膛。
令狐有心替师弟挡下“黎师弟”,见宁毅已抄起板凳砸向那人,心中有数。避过罗人杰当胸一剑,捏一个剑诀“嗤”的一声,一剑划在罗人杰胸口,竟是把他青城功夫现学现卖。
罗人杰一惊,退后几步,见那一剑只是划破衣衫,道:“你如何会我青城剑法?”
令狐冲不答,嗤笑一声,当胸一剑,还是他那一式,罗人杰方才醒悟。
自家剑法,罗人杰最是熟悉不过,长剑一圈带开令狐冲,左掌拍向令狐肋下。令狐抓住他左掌一扭,罗人杰一声惨叫,又被令狐推开。令狐也长剑一圈,罗人杰就觉腹部一凉,低头一瞧,白花花的肚皮已露在外面。
令狐转头看向宁毅,就见那“黎师弟”已趴在地上,被凳腿叉住脖颈不敢动弹。三师弟悠哉悠哉的坐在那,看他戏耍罗人杰。
罗人杰中了两剑犹不自知,又挺剑来攻,令狐冲骂一句:“不识好歹!”把剑插回鞘中,使一个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劈手夺下他手中长剑,反手狠狠两个耳光,一下就把他打的懵掉了,站在那摇摇晃晃不肯倒。
令狐挽个剑花,也不循章法在罗人杰身上比比划划,转眼全身上下衣衫再无一处完好。罗人杰回过神来就觉腿间一凉,下意识弯腰就想去提裤子,被一脚踹在臀后再次滚下楼去。
宁毅放开“黎师弟”,抬脚踢他一下道声“滚”,那人站起,令狐手中长剑一甩插在他身前,道:“把剑带走。”
“黎师弟”拔出长剑就要离开,却听令狐又道:“慢着!”战战兢兢转过身,令狐冲道:“我师弟刚说什么没听清吗?”
那姓黎的倒比罗人杰机灵,收起长剑往下一躺,也学着师兄滴溜溜滚下楼去。
“噗哧”,角落里传来一声笑。令狐循声看去,桌边坐着一老一少祖孙俩,小女孩约莫十三四,只是身量颇高,都快赶上三师弟了。那长者五十几岁,一身黑衣,额冠柳须,对一切都不为所动,只自顾自饮酒。
小姑娘挺漂亮只是透着一股刁钻古怪,看令狐望过来,扮个鬼脸向他吐吐舌头。突然又变了脸色:“丑八怪!看什么看!”
宁毅哈哈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略丑,略丑而已。”
小姑娘心说这人不但丑还不要脸,正要再骂,就听丑八怪又道:“小妹妹,叔叔给你糖吃,跟叔叔去玩好不好?”
“谁稀罕你的糖!”
两兄弟与人争斗良久,楼上这几桌客人一直在当看客,显非常人。三师弟歪歪扭扭就要走向那祖孙俩,令狐连忙抓住他。
这一拉没用什么力,差点把宁毅拉个跟头。令狐一惊,看向师弟,只见宁毅满脸通红,把手帖向他额头,入手处一片滚烫。
令狐叫一声“三师弟”,宁毅不答,只看着那小姑娘,嘴里说些听不懂胡话。
小姑娘对长者道:“爷爷,我要挖他眼珠子!”
那姑娘小小年纪,别人不过多看她几眼,就要挖人眼珠,绝非善类。
那老者道:“非非,坐下。”
“爷爷...”
老者抬头看她一眼,那小姑娘不甘的瞪瞪眼,却不敢违逆。
令狐刚松口气,就见那老者一抖手,碗中酒已泼向师弟,连忙把师弟往旁边一带,一只酒碗击在宁毅胸前撞的粉碎,早已在老者算计之中。宁毅胸前伤口再度迸裂,哇哇吐出几口淤血。
令狐大怒,正要上前理论,突然被钳住手臂。只听师弟虚弱道:“师兄,走...”
令狐恨恨看了看那对祖孙,掺着师弟走下楼去,那老者倒也未曾阻拦。
却说恒山定逸师太走失了弟子,正自着急,忽然见刘府有人来寻,说是有一个叫做仪琳的恒山弟子在找她,定逸闻言与来人一同赶往刘府。
不怪老尼姑着急,她这个小弟子自幼在尼庵长大,生性天真少见龌龊,真就容易被别人骗了去。
一行赶至刘府,定逸还未开口,就见仪琳哇的一声扑倒在地,哭着拜见师傅。定逸扶起弟子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下次不要瞎跑。”
仪琳哽咽道:“弟子...弟子没有...不...田伯光...劳师兄...”
定逸听到仪琳语无伦次的提到“田伯光”,一下瞪圆了眼睛。急忙拉开仪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又看,只看出她一身狼狈。田伯光江湖出了名的淫贼,自己这弟子年轻美貌,若真落在他手还能幸免?
又听仪琳道:“师傅,弟子这一次差点见不到你老人家了。”说罢大哭起来,不等定逸安慰,仪琳止住哭声,道:“救人...师傅...救劳师兄...宁师兄...”
定逸看弟子神色惊恐慌张,赶忙抚住弟子心口,道:“你慢慢说,师傅给你做主。”
仪琳叫师傅顺了气,稳住心神道:“弟子半路被田伯光劫走...”
饶是心中已有准备,定逸仍然忍不住大惊,道:“什么?!”
定逸心中烦乱,想着若遇到田伯光,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又想万一仪琳...
仪琳看师傅脸色变换,一会怒一会愁,一副神思不属样子,鼓起勇气拉住师太衣袖,再次道:“师傅...”
定逸看着仪琳怯生生,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柔道:“好孩子,无论如何...”
仪琳再次拜倒在地,道:“求师傅救救华山劳师兄和宁师兄。”
定逸心知这其中还有内情,拉起弟子,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仪琳道:“弟子被田伯光劫走,多亏两位华山师兄搭救,才逃过一劫。”
定逸闻言终于松一口气,就听仪琳再度哽咽道:“两位师兄为阻住那恶...田伯光,受伤颇重,求师傅速速搭救...”说完又哭了起来。
定逸急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仪琳哭道:“弟子...弟子...”
定逸知道这孩子是个软弱性子,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道:“此事还需通报华山派知晓。”对身后一个中年女尼道:“仪光,可曾留意城中有华山派行踪?”
仪光道:“弟子听泰山派师兄说起,好像在一处茶楼见过。”
定逸道:“好,你去寻...”
话没说完被人打断,却是那引路的刘府管事:“师伯,不牢师姐尊驾,我着人去寻...”
被定逸一瞪,那人赶紧到:“非是晚辈故意偷听,实在是看师妹神色似有急事,晚辈在此等候差遣。”
定逸道:“人前莫要多嘴,你是刘三爷弟子?”
那人也知此事于恒山名声不利,连道“不敢”,又想这师太好健忘,刚刚才见过礼,仍道:“晚辈向大年。”
定逸点点头道:“你是此间地主,寻人正是方便,我与弟子在山下等候,你寻到就让他们来此汇合。有劳!”
向大年连道“不敢”,与群尼兵分两路去了。
定逸与弟子刚到山下,就见向大年领着一群人从山上下来。向大年早与众人见过,便领着衡山弟子当先探路去了。
劳德诺带着华山弟子拜过定逸,就听一个娇生生的声音道:“你...你怎么是‘劳师兄’...”
定逸听弟子说了些经过,再看劳德诺老年模样,心中已经明白那华山弟子冒名“劳德诺”,是要顾全她恒山名节,这岳不群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劳德诺看说话的小尼姑挺面生,心想,“她怎么认得我?”
定逸把原委简略的说了,劳德诺恍然道:“那是我大师兄令狐冲和三师弟宁毅。”又问他二人怎样了。
定逸看向仪琳,仪琳道:“我...我在衡阳城口只见到劳...令狐师兄,没看见宁师兄...”
华山众人大急,不敢再耽搁,急忙赶往衡阳。半路上被向大年截住,言道已接住华山两位师兄,怕诸位着急先来通秉,众人又行一阵方才望见令狐一行。
奔至近前,就见一人被衡山弟子担架抬着,浑身上下皆是刀伤,胸口一片殷虹。
“三师哥!”
“三师弟!”
“大师哥!”
“...”
华山众人惊呼连连,定逸排开众人,上前掐住宁毅脉门,一番探查下来,心中疑窦丛生。
这个宁毅体内经脉多有淤滞,更有一条正经早已损坏,实在不是练武的材料,岳不群怎么收了这么个弟子?此时他已是脱力,体内真气不生,空空如也,但是以他气海状况来看,分明有些练气基础。嘴里嘀咕道:“真是奇哉怪也。”
华山弟子看老尼姑神色变换,虽是担心不敢贸然打断。仪琳见师傅模样,唯恐宁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泪珠顺着脸颊止不住的落下来。
宁毅恍惚间听见一阵断断续续诵经声,朦胧间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宽大的淄衣难掩窈窕娉婷。强睁开眼,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映入眼帘。
她约莫十七八岁,凝脂般的鹅蛋脸上还挂有婴儿肥,挺直小巧的琼鼻随着抽噎声翕动,点绛朱唇开合间露出整齐皓齿,柳叶微蹙,长睫挂雨,玉音哽咽难掩娇媚清脆,实在是清秀绝俗,姿容照人。
低眉顺眼的诵经便如水月降世,梨花带雨的模样分明西子捧心。
宁毅开口道:“你是仪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