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部落长者
晚餐他们吃了素食，一族人围在火堆旁，族长慧核就坐在谢浩身边。她敦促谢浩多吃一点，吃了才有力气赶路。不过谢浩只想在土光部落待上一段时间，这里的人对他很好。他几乎从来没感受过，除了在美达拉那。
他也用异能去感受了附近的集体无意识场，干净而平和。土光部落的人生活在和平和快乐之中，忘却了世间烦恼。虽然没有了星际时代的便利，但也是返璞归真。
在这个纷繁杂乱的世界上，人们有的为欲望而活，有的为权力而争，少了一种面对生活本质无常的勇气。大家都在向上攀爬，都渴望高处，却不见谷中的风景。有太多烦恼，太多不解。
谢浩吃着菜叶，咀嚼着原生态的食物，感觉到多余的饥饿已经消散。他的身体又恢复了惯常的能量。能深刻感知到集体无意识的存在。大部分人都只是集体无意识中的无意识，并没有觉醒。
有的人说这样的人是没见过光的，但谢浩有时会羡慕普通人，他们生活中没有激烈的精神力对抗，不会那么容易发疯。他们或许才能感受到生活原本的样子，有一种原始的生命力。
土光族的生活不失为一种方式，顺应自然，而非人造，或许对宇宙的真理，也有不同寻常的思考。谢浩从永恒之环远道而来，或许需要的就是和慧核族长讨论一晚哲学。他虽然不是一个哲学家，但他也向往。
“食物还吃得习惯吗？”慧核友善地问谢浩，她能看出谢浩正若有所思。思绪可能飘到了集体无意识那，可能不在人间。
“很好吃，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了，谢谢，”谢浩礼貌地回答，也有点局促。他希望自己的注意力全神贯注在慧核身上，在他们的谈话之中。
“是的，我看你在想事情，你脑海里在想什么呢，有什么沉重的事吗？”慧核问道，她喝了一口煮熟的溪水。土光部落虽然原始，但也注重食物安全。没有完全忘记现代人的习惯。
“我在想……哲学，”谢浩说。天暗了下来，使洞穴中的火光更为刺眼。谢浩看着火堆，享受着难以言喻的平静。哲学是生活的老师，篝火旁怎么可能少了哲学？尤其是在洞穴之中。
“啊，哲学，古老的话题，”慧核饶有兴趣地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半个哲学家。每天思考停不下来，思想永不止息，“哲学的入门就在于：我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只有先打开大脑中接纳的部分，才能开始思考哲学，”谢浩附和道，他知道最伟大的哲学家，就让自己不被知识的傲慢所影响。每一天他都向着新的思考和辩论。那个哲学家在前星际时代，被判毒死。
“你希望聊什么哲学话题呢？”慧核让谢浩选择。她对任何话题都持开放态度，又让族人为谢浩倒了水。她想听听异能者的智慧。异能者因为痛苦，所以经常思考人生。
“首先说死亡吧，死亡是万物的终结，也是万物的开始，”谢浩抛出一个最为古老的哲学问题，论死亡。谢浩虽然生长于遥远的矿星，但他独自在家的时候，用手机看过不少资料。也算是有一定阅读量。
“在万物成型之初，一切对于生或死都充满新鲜感和热情，并且都给予接待。那时的人们都乐意见到死亡，并且与她分享一切，但随着时间变换。死亡的概念变得不好，人们不再欢迎她，厌恶她，逃避她，”慧核说道，这是她读过的一个古老的故事，关于死亡的故事。
“并非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接受死亡，我能理解死亡的概念让人恐惧，与负面相连。然后呢？”谢浩感受到了慧核的智慧，她是一个想得很深的人。
“所有生灵成为永生，随着而来的是万劫不复的混乱和痛苦。人们并没有准备好接受死亡的礼物，毕竟前往永无之地的路途遥远而艰辛。人们在旅途上需要慰藉。”慧核说完这个故事，她优雅。
“那么你认为人类是永生的吗？”谢浩问道，沉醉在慧核说的故事之中，这是一个深刻但又有点忧伤的故事。诗意地面对死亡。
“我不认为人类是永生的，但死亡是感知的终止，好的坏的都只有能感知到才有意义。所以死亡既不好也不坏。邪恶糟糕的事，只有当人感觉不好才是真的不好。对于唯物主义者，死亡只是意味着不存在。恐惧不存在是愚蠢的，还会妨碍人享受生活。”慧核对死亡，有一种古典的思考。
“我则认为没有人知道死后到底是否有永生，人死后其实只有两种可能。死亡不是无梦的睡眠，就是通向另一种生活的路。你说得对，其实这两种可能都没有什么可惧怕的，”谢浩接着说。
“有些人害怕死亡，因为他们会错过一些想要体验的东西。但有趣的事情在你出生前就有了，你也会错过。如果你对你出生前的事不感到错过了遗憾，那为什么会遗憾错过死后的事情？”慧核的思考无止境。
“正是如此，我们错过的事，不只是死亡会导致的，”谢浩回答。他感到浑身轻松，与族长在火光面前聊哲学，他甚至每天都想要这样的生活。
“我们既不恐惧死亡，也不排斥异能者。我对你能驾驭自己的能力，感到喜悦。我认为世人应该与异能者和谐共存。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但在土光族，就是如此，”慧核将话题推回异能上。
那一刻谢浩看着火光沉思，或许人类和异能者的和平，将会是他一生的追求。这是他在土光族感受到的，纯粹的真实。
“去休息吧，异能者，我们为你守夜，”慧核微笑道，“在这里，你无需惧怕和焦虑，只是生活。生活本身。”
“谢谢你，你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谢浩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这种感觉既不是情绪也不是异能，而是世界的本源。
他走向其中一个居室，很快就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