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消逝的习俗

第二天的旅行如期而至。

大清早，我和晓栋坐上一辆巴士。巴士上的人不多。30个人的座位，只坐了十几个。小栋坐在我后面，而我左手边的座位是空的。

可能是因为时间太早，车上的人基本都睡着了。而我却已经睡了太久，一个人靠在巴士的座椅上发呆。

“你要去哪里？”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星潼坐在那里。就在车上，明目张胆。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是一场神秘的旅行呢。”我回答。“你这个样子，不会被发现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是和谁一起出来的。”

“晓栋。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晓栋大概是被我的说话声吵醒，把头探到我们两个中间，看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星瞳第一次那么长时间的露面。如果被别人看见，会怎么样？

空气在那一秒安静，晓栋看看我，再看看星潼坐的地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尴尬地看着晓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伊辰，你在和谁说话呢？”晓栋很疑惑的看着我。

星潼对我笑笑，我意识到，只有我才能看见她。

也是后来才知道，星潼在这都市的任何一个角落出现，都不会被人看见，甚至无法触摸。在这个世界上，能看到她，摸到她的人只有我一个。因为，她只存在于我的世界。

之前我看到她以后闪躲，只是因为当初我还不认识她，也担心让我陷入窘迫。但他不知道的是，那段时间，她的出现，让我的抑郁加深。

这次的旅行，她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我们。

身边多了一个别人看不见的人，开始觉得不可思议。我不知道是什么说服我的大脑，让我慢慢接受。

巴士沿着盘山的山路，一路向上。

星潼看着窗外的景色，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说。

这时，坐在前面的一个女孩来到我的座位前，大概20岁出头的样子，长得挺好看。

“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红着脸对我说，向前排看去，他的几个同伴正看着他笑。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姗姗的经历。于是赶忙回绝：

“对不起，这里有人坐了。”

那个女孩儿面露难色，只好好坐回去。

我看看星潼，她脸上露出几分愤怒的神色，似乎在想着怎么报复。

她突然站起来，向前排走去，却被我一把拉住。

“没事的，她没有恶意。”我说。“放过她吧。”

她看看我，点点头，但仍有几分不甘。

巴士停在了一块宽阔的平台上，我们走下来。放眼四周，山林之山好大一片。我们盘踞的这座山的山顶，有一片村落。古风的建筑，趣味的风俗，让这里成为了旅游天堂。

“就是这里的吗？”我抬头，问晓栋。

“是啊，很美吧。”他笑着回答。“这里也称得上是风水宝地，人好，风景好，是最适合用来放松的地方了。”

我点点头。

“我在这里定了一家民宿，我们应该会在这里住一阵，大概一周左右吧。”

“一周吗？”我问。“我的行李全都是你准备的，东西全吗？”

“吃的喝的全且不用，一切的经费，我带就够了。”晓栋说。“你的包里有几套衣服，手机，充电器，平板。我还特意帮你装了一袋止痛药，主要是怕你头疼的毛病再犯。”

我摸索着背包的小夹层，碰到一袋装在塑料袋里的药丸，十几颗的样子。

“对了，我看到你的书桌上有一本日记本，一起带过来了，在大夹层里，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以前还不知道有写日记的习惯呢。”他笑着说。“别担心，我可没看哦。”

我很惊讶，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打开背包，我一眼就看到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深黑的书皮，泛黄的纸页。这就是我从火车废墟里带出来，失踪已久的那本日记本。

星潼出现在我眼前，对我笑笑。

“乱动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但是我现在不介意给你看。毕竟，我的就是你的。”她说。“记得别告诉别人。”

……

话说回来，已经许久没有出来旅游了，差不多就是从初中毕业开始。

在学校里，铺天盖地的作业，让我根本无法体会生活的味道。大学里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和室友之间无也无法相处。回来以后一个人住的生活，更是如机器人一般，基本是每天重复着相同的内容。体会不到所谓的放松。

吃过午饭，晓栋和民宿的主人在客厅里聊天。而我坐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星潼坐在我身边。

“真没想到，你们会到这里来旅游。”她说。

“怎么了，你很熟悉这里吗？”

“其实，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说的，就是昨晚你过夜的那个家。现在应该还在那里，只是很久都没人住了。这附近一带称不上是荒凉，大概是因为人口多。但毋庸置疑的是，你确实可以在这里体会到一丝寂静，一丝放松，一丝清幽。”

“所以你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对吗？”

“小时候，常会和爸爸来这里。原本我们家在这里有亲戚的，只不过，后来他们搬走了。”星潼抬头看看天空。“现在，大概都还好好的活着吧。其实在记忆里，我是挺喜欢这村庄的。”

“为什么呢？”

“也许你还没听说，以前这里的人都是靠养蚕为生。然而，当然老死以后，祭祀的方式也很特别。那并不是巧合。就是主人死后，他养的蚕也会死。不论是在什么年纪，什么状态下，就算已经进了蚕蛹，也会无一例外的死亡。”

“死去的蚕，是为了给主人陪葬吗？”我问。

“当初有人是这么认为的。主人养蚕用了心，动了情。自然蚕也是有灵性的。但是我更偏向于另一种说法，蚕选择在这个时间死去，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生命更加绚烂。让死亡，变得有诗意。”

“为什么，你会认为死亡是一件美丽的事情？”我非常不解。

“现在这里应该也还保留了当初的习俗，你要是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明白了。对于许多生命而言，死亡只不过是另一种活着的方式。哪怕是人，也不例外。”

从星潼的话语中，我似乎得到了一种极高的追求——那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