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一（2）焰火

电光火石之间，巨龙瞬间坍缩回风雪之中，随即一个光点在远处炸开。

毁天灭地。诺娃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那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巨龙灵核殉爆。

就算领头人临时拉起的火屏障已经抵下绝大部分的冲击，但是所有人依旧被爆炸冲击波与气浪推飞而出。在半空中翻滚间，诺娃看见一位前辈强行运用风灵力突破冲击，飞身上前接住了一个人影。

还好，冰原之上都是厚厚的雪，还算平安落地。诺娃挣扎着从雪地里爬出，猛地发现，暴雪居然停了。

那是因为巨龙的灵核殉爆，它直接将方圆百里的风雪尽数吹散了。

视野顿时就清晰了起来，诺娃抽出腰间的长剑，做好了应战准备。

远处的巨兽们在巨大的爆炸后挣扎起身，撞开最前面一批被炸得没形了的尸首，踩踏着冰雪升华殆尽的干裂黑土，怒号着疯狂扑向众人。

当然，身为异端审判局最高战力之一的队伍，面对眼前的灵兽潮，众人并不是待宰羔羊。每个人都各显神通，应战巨兽狂潮。各种灵阵，各种灵技，各种战术，有序而有配合地搭配着展开，迎面与巨兽们的强健身躯对撞。

终于啊，在设施里蛰伏了四年，终于等到了完全放开来施展实力的时候。诺娃嘴角上扬，旋转长剑将之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剑身烈焰爆起，跟随着诺娃在半空拉出极长的焰尾，巨大的火刃残暴地将一只豹兽一分为二。

继续，继续！诺娃将内心里积攒了五年以来的一切负面情绪全部释放，在灵兽潮间大杀四方。兽肉被烈焰烤焦的气味包裹着诺娃，她已经没有了一点分寸，暴力的肆意屠杀。

暴风雪重新充斥整个空间，但是在诺娃眼里它一样能够被手里的火刃一分为二。

这样的表现过于亮眼，诺娃一下子便被三只灵兽包围。巨龟扬起沙尘压制了诺娃的火焰，豹兽立即扑上来一爪砸下。诺娃横剑勉强挡下巨爪，但却被不知从哪窜出的灵鹿从身后重重顶飞。

眼前一黑，巨大的撕裂感从背后蔓延开来，诺娃笔直地扎到雪堆里。感觉这一下差点直接顶断了脊椎，诺娃整个人直接僵直住，手里的长剑顿时熄灭，仅仅是依靠着本能勉强握住剑柄，整个人根本没法动弹。暴雪铺天盖地的砸下，很快淹没了诺娃，诺娃开始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还好，看似那几只灵兽没有继续追杀自己。

诺娃悄悄地运起火灵力，不断融化脸上的雪，得以呼吸新鲜空气。透过空洞，诺娃看见一只只灵兽飞跃而过，看见一条条飞羽划空而过，看见一道道火刃破雪而过，看见一阵阵龙卷席地而过。

缓了好久，诺娃终于感觉能稍微动弹了，终于挣扎着从雪堆里爬了出来。

生灵涂炭。诺娃受到深深的震撼。所见之处，一片焦土，巨兽的尸体残肢到处都是，而同伴残破的肢体也随地可见。作为接受过重重训练的精英战士，诺娃本应该能在任何环境里稳若泰山继续战斗，但是她一个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的新兵又哪能接受得了面前的惨状？诺娃直接反胃呕吐出来，可惜肚子里没啥东西，只能流出点胃液。

诺娃正奇怪自己身处的雪堆怎么没变成焦土，一个身影便挡在了诺娃前面，原来是领头人。她此时也已经身受重伤，一道伤口从左肋下方一路开裂到腹部，好像肋骨都能看见了，但烧焦的皮肉可以让人想到她强行用火灵力止住了血。她正用一柄黑色的长枪强撑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

灵兽的嘶嚎声渐进，诺娃强撑着环顾四周，剩余所有的灵兽都围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只虎兽，它停在了领头人面前，居高临下：“要么解除封锁，要么死在这里，你选吧。”

“我选？不不不，”领头人站直身来，声音依旧稳若泰山，“该选择的是你们。”

领头人扬手撒开长枪，身子站直，干脆利落地踏出T字立，挥臂燃火，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诺娃周身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身上的衣服打湿了又被迅速烤干。

“你这是……”虎兽猛地后撤，“你这是要拼命？！”

“拼命？不，这不是拼命。”领头人昂起头，语气严肃而坚定，“这是强迫你们做出选择的手段。”

“你这都开始燃烧起自己的灵核了！还不是拼命？！”虎兽怒号，却不敢靠近半步，“我代表全体兽族，鄙视你这种为了人类牺牲自己的行为！”

“你没有资格评价这件事！”领头人右手里的火苗再次高涨，温度再次窜升，“如今，除了那几位开国元老，谁又有资格评判我呢？！”

诺娃用尽全力去维持自身周围的火盾，甚至都无法与领头人引起的高温相抗衡。要不是领头人似乎察觉到了诺娃的吃力而暗中重点保护了诺娃四周，恐怕诺娃不到三分钟就会全身脱水。

“混蛋！身为一灵之长，你没有带领着自己的部族步步壮大，反而选择加入敌人的阵营围堵同胞！”虎兽咆哮，但依旧在缓缓后退，“现在我们为了同胞们争取更大的利益，你却要以命抵挡！你无愧灵兽之耻！”

“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领头人开始用灵力放大自己的声音，那声音苍老空灵而又是如此的端庄威严，“第一个，退回去乖乖的跟随大族长……”

“不可能！”虎兽咆哮，声音充满了外强中干的愤怒，更多的是恐惧，“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同胞，几百年来受尽了人类的压迫，在这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怎么可能后退？！”

在它身后的灵兽们有的跟随着虎兽昂首咆哮，有的俯首缓退，有的掉头狂奔。

“那么，你们就选择了第二个，”领头人抬手，金色的瞳焰拉得极长，“全部葬身于我的火海之中。”

“疯了！她真的疯了！”虎兽哀嚎着拔腿就跑，从喉间滚出猫科动物特有的、求饶的咕噜声，“快撤！快撤！”

无数灵兽一哄而散，飞天走石。

“可惜……”领头人略带怜悯的声音明明是那么轻，但是却贯穿大地，“已经晚了。”

那一刻，诺娃见证了极致的烈火盛宴。她也终于明白，自己那沾沾自喜、引以为傲、所谓“出类拔萃”的火灵力，是多么渺小无能。面对这漫天火海，自己就如同一尾鱼苗般弱小而绝望，只能庆幸领头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诺娃再次清醒过来。她已经回到了异端审判局，病床边墙上高悬的六翼宝石之徽让诺娃感到心安。身上除了背部还有些许疼痛而僵硬得无法动弹，其他地方似乎没有受多大的伤。不过身子还是真的太疲惫了，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诺娃决定再睡过去，把那场噩梦忘掉。

眼前完全黑下去之前，诺娃好像看到了蓝色的身形在不远处浮现。灵来照料伤员的地方干什么？

不过自己也无暇操心这些东西了，眼前的黑暗将诺娃的意识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