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亡魂
走了很久，临近正午，太阳高高的立在天空最中间的位置，天上一片云彩也没有。元真四人不停擦着身上低下的汗珠。
忽然，一阵阵阴凉的寒气直逼后背，他们知道，焚尸的地点就快到了。
穿过一片矮灌木，一个大坑显露了出来。这附近的荒草已经都被挖了，避免火势蔓延开。远处的矮灌木都长满了尖刺，上面的浆果红得像血，可也没有任何的虫子或是鸟儿来这里觅食。四周一片死寂。
随着扑通扑通的声音，一车尸体倒入了坑里。
坑中已有近百巨尸体，有的脸上有疤，有的眼睛流脓，有的嘴巴黑肿，有的肚子暴起，还有的缺胳膊少腿。也有一些尸体舌头往外掉出一大截，那些是收不了瘟疫的疼痛，上吊自杀的。
“阿弥陀佛……”元真一行人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
运完尸体的士兵将车上的汽油桶提下来，打开，咕咚咕咚倒在尸体坑里，一股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坑里无数苍蝇嗡嗡乱飞，汽油一来，有的翅膀黏住，还在尸体上挣扎，有的运气好，赶忙飞走了。士兵扔下火折子，火苗噌的一下窜起老高，迅速烧开。紧接着，士兵头也不回的拉着车如行尸走肉一般走了。
南无本师释迦侔尼佛，南无本师释迦侔尼佛，南无本师释迦侔尼佛……”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元真从袖口中拿出木鱼，其他三位僧人也各自拿出法器，在距离焚尸坑一段距离的草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法器敲击的声音随随着经文念诵，不断笼罩在焚尸坑上空，像一曲献祭生命的赞歌，悠扬而又缥缈……
少林寺这边。
清净庵里的婆婆收拾行囊，看着司空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快马加鞭的启程去了泸沽湖。
沿途遇到许多官府的人，都是形色匆匆，似乎朝廷似乎出了什么大事。
在一处茶摊，一群人议论了起来。
“嗨，现如今这形势啊，真是名不聊生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
“怎么地了？不都好好的吗？”另一个男人搭话到。
“你有所不知，朝中早已是乱成一锅粥啦。最近一段时间，国家四处爆发一些天灾，我们河南是瘟疫，北边儿是旱灾，南边儿是水灾。”
“那东边儿和西边儿呢？”男人问。
“东边儿好些人起来造反，西边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噢……”
讲到这里，一排官兵路过，两个男人连忙停止了话题。
婆婆没有多想，即刻启程赶路，心里一边惦记着司空青，一边惦记着西边的蓬莱派，归心似箭。
南诏国乔山月的家里收到了他写的信，又收到了他寄来的补品。乔山月的母亲含着眼泪，乔彩妹在一旁做针线，静婉害喜严重，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娘，你说大嫂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乔彩妹问母亲。
母亲含着眼泪不说话。
“娘……娘你怎么了？”乔彩妹抬起头才发现老母亲在哭泣。
“你大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呀，他信里没有说。”乔彩妹回答。
“你这个大哥，从小就是要强，心里有话总不说。当初说去蓬莱派学艺，没多久就回来了。问他怎么了，一声不吭。反复问他，就是不说，真是三锤打不出个屁来！”乔山月的老母亲生气的说。
“娘，大哥他话少，他嘴笨嘛。”乔彩妹回答。
“哼！娶这媳妇儿，难道是我逼他的不成？他爹那时候病得快不行啦，也是麻姑说了，要给他取个媳妇儿，冲冲喜！”乔山月的母亲说。
躺在床上的静婉皱着眉头，继续听着。
“可你哥呢？还是三锤打不出个屁来！问他喜欢哪家姑娘？他不讲，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样式？他也不讲，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娶媳妇？他还是不讲！那好吧！我看着一个个姑娘全都瞧不上他，好不容易勉强说通了你静婉姐，她爹娘又要提一大堆要求！折腾来折腾去也不见折腾出个结果来，好吧，你爹又病危了！我实在是无法了，腆着一张老脸到处跑，挨家挨户的去求人，东拼西凑，总算是把这新媳妇给娶回来。你哥愣是碰都不碰一下！”乔山月的母亲红着眼睛说。
“娘……”乔彩妹觉得害臊，又想着大嫂听着不舒服，随即向母亲使了使眼色。
“原本你大嫂这边闹着要回娘家改嫁了，你大哥又回来了，没多久，可倒好嘛，有孩子了！”乔山月母亲继续说到。
“这些个男男女女的情情爱爱，咋就那么烦人呢？我看哪，就是蓬莱派上搞的鬼！明明怀了孩子，又说不能要！你哥是有毛病吧？”
“别说了！”静婉大声呵斥到。
“可倒好，现如今突然写信来，这孩子他又想要了。你说他不是有病是怎么？”乔山月的母亲愤愤说到。
“折腾来折腾去！一个家，穷得叮当响！害我欠了一屁股的债，在村子里遇人都要绕道走！哎……我还不如随着你那短命鬼老爹死了算了！”乔山月的母亲又哭了起来。
“要死赶紧死！”静婉厌恶的说到。
“嫂子……别说了。你看大哥还是很疼你的，寄来这么些补品，还不是盼着姐姐早日生下个大胖小子吗？”乔彩妹劝到。
“哼！你哥这些年出去，没见他为家里做点什么事情，这房子也快倒了……等这老房子塌了，我就带着我的大孙子去街上化缘吧，指不定这女人……”乔山月的母亲继续唠叨。
“你个老不死的，你讲啊！要讲什么？死老太婆！我刘静婉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入你乔家！去！买滑子汤来！这破孩子我不想生了！”静婉直起身坐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娘！嫂子！我求求你们了！别吵了！大哥也不容易呢！”乔彩妹连忙劝架。
“娘，我们去厨房做点吃的吧，让大嫂休息一下，她这些天都没什么胃口，看看哥哥寄什么好吃的来，好像还有燕窝呢！走，去看看！大嫂，你喝杯水，消消气！”
乔彩妹拉着母亲的手出来了。
静婉喝了水后也躺下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