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方法比较】
1.古今均用灸法
艾灸的热性刺激可温阳益气、补虚固脱、活血化瘀,而剧烈的烧灼痛又有醒脑开窍之效,因此本证临床多用灸法,在古、今文献中分别为13条次、1篇次,分列古、今诸法之第一、第五(并列)位,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30.23%和8.33%,可见古代比现代更多地采用灸法,此与古代多灸,现代多针的状况相合。
(1)古代艾灸的主治:
古人认为,灸法可治疗暑湿困脾伤肺、中暑神昏、阴阳亡脱诸证。其中暑湿困脾伤肺者,如《扁鹊心书》载:“暑月腹痛,灸脐下三十壮。”“暑月发燥热,乃冷物伤脾胃肾气所致,灸命关二百壮,或心膈胀闷作疼,灸左命关五十壮,若作中暑服凉药,即死矣。”“一人暑月饮食冷物,伤肺气,致咳嗽,胸膈不利……灸中府穴五百壮,方有极臭下气难闻,自后永不再发。”
中暑神昏者,如《千金翼方》云:“治热暍,灸两乳头七壮。”《神灸经纶》曰:“中暑神昏”,“宜灸百会、中脘、三里、脾俞、合谷、人中、阴谷、三阴交”。
阴阳亡脱者,如《针灸治疗实验集》记:“初觉腹痛呕吐,继之大泻”,“人事不知,呼之不应,目陷螺瘪,脉伏,吐清水,泻出如米泔状,断为暑邪霍乱大症”,“以盐放脐心,放艾灸之,凡六十余壮,皮肤起泡,患者乃呼过热,随去腹痛已止,至四时呕泻全止”。
(2)古代艾灸的方法:
除了常规灸法外,古人还采用隔盐灸、“太乙神针”灸、灯火灸与“炼脐法”。其中隔盐灸即上述《针灸治疗实验集》治疗“暑邪霍乱大症”,“以盐放脐心,放艾灸之”。“太乙神针”灸是在穴位上铺数层布或纸,将点燃的含药艾条按在布或纸上,如《太乙离火感应神针》用该法灸神庭,治疗“中寒中暑”。灯火灸是对穴位做瞬时的直接点灸,其作用与其他直接灸法相似,但操作迅速,没有痛苦,不留瘢痕。如《针灸逢源》谓:“暑郁中焦”,“胸背四肢发红点者,以菜油灯火遍粹之”。“炼脐法”出自《医学入门》,该法将麝香、丁香、青盐、夜明砂、乳香、木香、小茴、没药、蛇骨、龙骨、朱砂、雄黄、白附子、人参、附子、胡椒、五灵脂、槐皮、艾叶等制成的“彭祖固阳固蒂长生延寿丹”“入脐眼内”,用“艾火灸之,无时损易,壮其热气,或自上而下,自下而上,一身热透,患人必倦沉如醉,灸至五六十壮,遍身大汗,上至泥丸宫,下至涌泉穴”,可将“骨髓风寒暑湿,五劳七伤,尽皆拔除,苟不汗,则病未愈,再于三五日后又灸,灸至汗出为度”。
(3)现代采用的灸法:
现代郑怀岳治疗暑热证虚者,取足三里、中脘、膈俞、肾俞、大椎、风池、曲池、合谷等穴,针刺后加药条灸,每穴2~3分钟;陈兴华治疗热痉挛型中暑,取足三里、合谷,用热敏灸。总的来说,现代用灸法者不多,因此对古代的灸法记载可作探讨;而现代的热敏灸在古代未见记载,当是现代的创新。
2.古今均用针刺
针刺通过经络,或神经、血管、淋巴等组织,可激发体内潜在的生理功能,调整阴阳,扶正祛邪;针刺的强烈感觉亦可醒脑开窍,因此在本证的古、今文献中,涉及针刺者分别为4条次、7篇次,分列古、今诸法之第四、第一位,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9.30%和58.33%,可见现代比古代更多地采用针刺法,此当现代针具进步与神经学说影响的结果。
古人针刺多取脘腹、头面、末端、关节部之穴,与前述本证总体取穴特点大致相合。如《针灸则》治疗“中暑”,“针:中脘、鸠尾”。又曰:“中暑腹痛已欲绝,则刺鸠尾之一穴而作吐,则瘳。”《痧惊合璧》述:“闷心痧:刺两大眼角胬肉一针,挖开牙齿刺舌头尖一针,刺心窝一针,刺两足弯紫筋各一针。此症痧毒攻心,发晕闷倒,一时中暑中风,人多不知觉,即时而死。”“遍身肿胀痧:刺唇中尖,刺下嘴唇角,放下嘴离角三分各一针,放膻中穴一针,放左右腋下各一针,刺脐上三分,刺脐下三分,此症因暑热时疫……散其毒于肌肤血肉之患,为肿为胀。”
现代针刺也选取脘腹、头面、末端、关节部之穴,此与古代相合;此外,现代还针刺背部穴,古代不如之。现代针刺临床还采用补泻手法,而古代本证文献中用补泻者较少。如现代司徒铃治疗中暑,针刺内关用泻法;郑怀岳治疗暑热证,取足三里、中脘、膈俞、肾俞、大椎、风池、曲池、合谷等穴,用针刺,视虚实行补泻,不留针;陈兴华治疗热痉挛型中暑,取足三里、三阴交,用针刺补法(捻转时拇指用力缓慢向前结合下按,反方向捻转时结合上提),取阳陵泉、阴陵泉、外关、合谷、曲池、巨阙,用针刺泻法(捻转时示指用力缓慢向前结合上提,反方向捻转时结合下按)。
现代还采用强刺激以醒脑开窍。如陈国定治疗暑痉症和暑厥症,针刺风府、曲池、阳陵泉,施强刺激提插30次;杨介宾治疗中暑,取人中、合谷,施以重刺留针;宋正廉则取百会、头维、大椎、曲池、阴陵泉,配内关、人中、十宣,用针刺泻法,施持续捻针或通电20分钟,其中持续捻针或通电均为加强刺激的手段。
3.古今均用刺血法
刺血可将瘀血逐出体外,即现代所谓“改善微循环”,因此在本病的古、今文献中,涉及刺血者分别为5条次、2篇次,分列古、今诸法之第三、第四位,分占各自总条(篇)次的11.63%和16.66%,显示现代似比古代更多地采用刺血疗法,此当现代本证文献不多的缘故。
古人刺血多取头面部、末端部、关节部穴。如《儒门事亲》载:“余尝治大暑之病,诸药无效,余从其头,数刺其痏,出血立已。”《循经考穴编》称:中冲主“中暑、中气等证,不省人事”,“出血为妙”。《痧惊合璧》言:“遍身肿胀痧”,“此症因暑热时疫”,“散其毒于肌肤血肉之患,为肿为胀”,“刺腿弯青痧筋五针,出紫黑毒血,又刺指头毒血二十针”。
又如《续名医类案》谓:“暑热咽喉痛肿甚,痰涎上壅,语声不出,甚危,用针刺毒血。”前面“艾灸的主治”段落中,《针灸治疗实验集》治疗“暑邪霍乱大症”一案,除用灸法外,还“先针十指尖(针时全不觉痛),继针曲池、尺泽、委中、昆仑、内关、中脘,初无血,后有少许黑色血液,即觉微痛”。上述两案乃与暑相关之咽痛和霍乱痧证,所取穴位为咽喉局部和中脘,当属病变局部,亦用刺血法。
现代用刺血者,亦取头面、末端、关节部穴,与古代相合;现代又取背部穴和体表阳性点,古代记载不多。如杨介宾治疗中暑,取十二井穴、太阳、攒竹、合谷、委中、曲泽等穴,用三棱针点刺放血,每穴出血0.5~1ml;宋正廉则取十宣,点刺出血;司徒铃取中冲,针刺出血;辛克平等治疗中暑高热,取委中、十宣、少商、商阳,点刺出血,取大椎,施刺络拔罐;周波等治疗中暑,取大椎、膈俞、心俞、肝俞、胆俞,施刺络拔罐,每罐出血5~15ml;钟彦华治疗暑湿痧闭,取肘窝、胸窝中的“痧筋”(怒张的静脉、小黑痧点、小紫脉),用针刺破,使血流出,甚至喷出,出血10~30ml。这些当是对古代刺血疗法的继承;而其中刺络拔罐在本证古代文献中较为少见,当是现代的发展。
4.古代采用的其他热疗法
古人治疗本证采取物理热疗法,以扩张四周毛细血管,改善微循环,达到治疗中暑休克的目的。除了上述灸法外,古人还用热敷、热淋、热熨之法。如《医心方》记:“治中热暍方:取路上热尘土,以壅其心上,小冷复易之,气通乃止”,“以草带围脐上,令人溺脐中”。《医说》载:“夏月热倒人,昏迷闷乱”,“当以布巾衣物等蘸热汤,覆脐下及气海间,续续以汤淋布巾上,令撒脐腹,但暖则渐醒也”。《千金宝要》称:“热暍著,热死者”,“屋上南畔瓦,热熨心,冷易之”。《古今医统大全》述:“中暍”,“昏愦不省人事,葱饼熨脐”。这些热疗法在现代本证临床上较为少见,值得重视。
对于中暑患者,古人认为切不可骤然采用寒冷刺激,以避免导致热邪内闭的“寒包火”重症,甚至死亡;西医学认为,寒冷刺激可促使毛细血管收缩,加重微循环障碍。《医心方》载:“不可使卒得冷,得冷便仍死矣。”《医说》曰:将中暑患者“急扶在阴凉,切不可与冷饮”。皆为此意,值得当代临床注意。
5.现代采用其他方法
现代治疗本证还采用刮痧、推拿、拔罐、挑痧、梅花针等方法。这些在本证古代文献中较为少见,当属现代针灸工作者的发展。
(1)刮痧:
刮痧可造成局部皮肤毛细血管的破裂,排出瘀积在其中的微血栓和代谢产物,从而改善微循环,故本证临床常用之。如沈万生治疗中暑高热,取背俞,用刮痧疗法;徐晓美治疗中暑,取风府、哑门、足太阳膀胱经、大椎、合谷、内关等穴位,施以顺序刮痧法。又如田海燕治疗中暑,取后颈项部三线、肩背部、背部督脉与膀胱经、前胸部沿肋间、两侧腋窝、肘窝、腘窝,里证加腹部穴,用抓痧法(用右手拇、食二指张如钳,一夹一放,直到出现红色瘢痕为止),抓痧与刮痧相类似。但龚向京等认为,刮痧、推拿等只适用于轻中暑,对于重症中暑的效果不佳,对于有出血或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倾向者尤当禁用,否则可加重病情,对于这一提醒值得注意。
(2)拔罐:
拔罐走罐亦可造成局部皮肤毛细血管的破裂,改善微循环,故本证临床亦常用之。如陈书文等治疗中暑,针大椎不留针,加拔罐,取背部膀胱经,用走罐疗法;汪身强治疗暑湿,取背部督脉、膀胱经,用走罐拔罐疗法。
(3)推拿:
推拿可疏通经络,调和气血,改善患者的病理状态,故亦用于本证。如黄俏敏治疗中暑,取督脉穴,用捏脊疗法;陈书文等则弹拨极泉、委中,并在手足阳明经上行循经揉捏按摩手法;李明文取膀胱经、督脉、任脉穴,用掐、拿、推等法。
(4)挑痧:
挑痧为民间疗法,有一定疗效,可资参考。如曲祖贻采用“挑猴痧”的方法治疗中暑,取患者前后胸肋间,用中指尖点敲激起小包,用针挑刺,共挑近百针。又如李美春等治疗痧症(暑证),取膏肓、天宗附近红色隐点,配委中、中脘、关元,将穴位部位肌肉捏起,用针点刺,提捏出血,此与挑痧相似。
(5)梅花针:
如焦国瑞介绍徐明烜治疗日射病,取脊柱两侧,用梅花针叩击,重点叩T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