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年味
距离除夕夜仅剩下两天了,置办年货的人匆匆忙忙,相较平时,也仅仅是多了一些。
“新年新气象,过年就该奢侈一些”,这种思想在中国人的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其实,我小的时候就盼望着过年,因为也只有过年,父母才能满足我那幼稚且平凡的愿望:买新衣服,吃大席。
新衣服要在初一这天拜年才能穿的,因为在亲戚朋友面前必须穿着体面。为了适当延长衣服的“使用寿命”,也仅仅是在走亲戚时换上新衣服,而后便换上旧衣服。而且,在这之前,还需要打浆糊,贴对联,浆糊我也偷吃过,相比今日,那只能算的上是昔日美味。其实,穿新衣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过年这七天的大席。
在大席开始之前,年三十这顿年夜饭算得上一顿小席,而这顿小席是最为温暖的。从老到少,一家子人从一早儿便开始准备,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我呢,通常就会悄悄地摸走几块刚刚炸好的丸子、香肠一类的吃食,再揣上几块糖,然后喊一声:“我出去玩啦!”便在黄昏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吃大席是讲究规矩的,因为是在亲戚朋友家吃,虽然对小孩子没什么要求,不过餐桌上的表现还是包含着素质和涵养。菜没齐不能动、筷子不能插在碗中、不能翻菜挑食等等,这些都是规矩。吃大席的时间很长,因为邻里之间要聊的话题很多,通常小孩子是不参与的,至少我是不喜欢将自己摆进去,找小伙伴们放鞭炮才是我所想的“话题”。
时光荏苒,现在想想,小的时候还真的是很有趣。从街上回来后,我便径直走进厨房,帮助母亲打下手。母亲见我手上拎着满是年货,有些心疼地问:“你怎么买这么多啊?过年也没几个人,怎么吃得完!”。我笑了笑说:“嗨,这不过年了嘛,再说了,我不是涨工资了嘛!”。
其实,从我工作后,便没有花过家里的钱,而且,经常给家里寄钱。母亲虽然推脱着说不要,但我知道,她心里面是开心地。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知道的越多,越没有新鲜感”,阔别懵懂的童年,愿望越来越多,目标越来越大,但是幸福感却少了许多。
今年过年,没有几次大席可以吃了,因为大部分亲戚朋友都搬走了,就连年三十的小席也仅仅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这虽然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总觉得少点什么。
饺子出锅了,饭菜上齐了,父亲将电视调到了中央台,等着压轴的小品。“饺子味有些淡了”我嘀咕着,母亲见状连急忙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头,有些失落地说:“哎,不知道是怎么了,这饺子馅一年比一年调的离谱了。”
饱饭过后,我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在电脑前或端着手机不放,而是破天荒地到村子里走一走。踩在乡间地小路上,环视四周坐落有序的房子,稀疏的人影让我在自己的家乡感受到了孤独,心中一股难受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想哭,也有点想笑,更多地还是失落。
不知不觉在外面转悠了几个小时,往年喧闹地鞭炮声会使我忘记时间,而今年,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打乱了时间的走针。眼看时间临近午夜十二点,我加快脚步,急忙往家里赶,准备和父母一起跨年。
年初一早晨不用早起,新衣服也不急着穿。我拿起手机翻看了一通,全是群发的问候消息,当然,我也礼貌地逐个回复,毕竟要懂得规矩。洗漱完毕后我和父母简单吃了些面包鸡蛋,便出门去给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家亲友拜年去了。拜年的速度很快,遇见熟人聊的也不过是围绕“工作、对象、身体”一类的问题,拜年,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年初一的大席定在傍晚,中午我们一家三口将除夕的剩饭剩菜热一热将就一顿,下午没有牌局,朋友们忙着新年旅行,窝在家里地更不愿意出门了,就这样大席成了这一天最后的期盼。晚间大席是到我们村董老爷子家,他们家不算阔,但是很有年代感,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大锅做饭看火旺,小灶烧菜看料香。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昏暗的灯光下,充满柴火味的房间里,七八个人围成一桌,虽然比较拥挤,不过却很亲切。这次聊天,我参与其中,聊的不亦乐乎。这次过年,初一是这七天里年味最浓的一天。
有时候我在想,什么是年味?是我们要求的太多,还是获得地太少;是时代变化带来的落差,还是思想改变眼光看的太肤浅。我想我找到了答案,但是,我却说不出来,只能在脑海中听见他的声音,在心中想起他的召唤。
也许真的是我变了,是我随着这个时代变了。生活质量确实提高了很多,社会条件也愈发丰富,但紧缺的还是那种藏在记忆深处苦涩简单的精神食粮。有人说生活像酒,闻香品味,贪杯既醉;但我觉得生活像茶,细细品味,多姿多彩。
褪去的是不成熟,拿起的是稳重。面对生活我们可以不将就,但还是要按部就班去接受。改变是好事,也是坏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事会再次勾起我记忆深处美好的回忆,但是,相比于总去回忆,接受现实,将回忆埋在心底岂不是更好吗?
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过年亦是过规矩。年味的轻重,主要还是看过年人的是否能够制造年味、体会年味、融入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