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虎样猛女

从第一组的无重力彩带开始，沈婧的“乱入”彻底打破了少女们抱团取暖的格局。大家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飞走。王佳艺是名校科班出身，主修古典舞，十余年的专业训练塑造了她仙子一般脱俗的外显气质。然而，这首《特务J》的整体风格与她很不搭，因此她只能接受下腰wave。至于其他三个solo动作，说实话，她根本不屑与之争。她知道沈婧是学传统民族舞的，虽然学校不入流，但在这批练习生里，算是和她多少有些共同话题的人。她发现和沈婧在一起很舒服，便把她当闺蜜一样保护在身边。

一开始，沈婧和她一起站在四组时，王佳艺并不意外。如果下腰wave需要三个人，那应该是三角队形。王佳艺有信心成为前边那个角，而沈婧在她后面能很好地与她同步，视觉效果会很好。她有信心让整个solo变成全场第二个大亮点。然而，沈婧竟然去试了无重力彩带，甚至还去试了钢管舞和蝎子摆尾。王佳艺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觉得有点孤单。

沈婧像小孩子到了一个新的游乐场，一开始小心翼翼，一旦发现自己能通过看起来很刺激的游戏，便无比勇猛地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个遍。她也是有童子功的，身体柔韧性和核心力都不差。但她从小总是在排练群舞，跳舞时习惯性从众。因为身体从众，所以内心的世界就比较天马行空。当她要做的事情没有多大压力时，就把注意力放在内心的小世界里，经常走神。但如果她把注意力从内心抽出来，又能焕发出很强的活力，生机勃勃地引人注目。

很快，一些富有挑战精神的姑娘和她走到了一起，包括李芮、孟依然和刘鑫。李芮是最适合这支舞曲的人，没有之一。她本来就想多竞争些solo机会，但又怕一个人成为出头鸟。她非常欣喜地发现沈婧是个无所顾忌的“二次元”，因此与她结队就好很多。萌妹孟依然和假小子刘鑫是敢说敢做的直性子，她们天然喜欢直爽的人。看到她们四个横着满场打擂的样子，有个调皮的少女笑着给她们起了个外号“T4”，还解释道：“人家F4是花样美男，咱们这T4就是虎样猛女，简称‘虎妞’。”大家听了觉得还挺形象，T4也丝毫不介意，就这么叫开了。

这个昵称传到羿铭耳朵里时，他正在和助教们一起算考核分数。有了T4的搅局，19个少女全都去挑战了solo项目，而且还有好多人参加多项选拔，人员安排复杂了不止一倍。原本4个小时内能完成的事，6个小时过去了还没定好。几位助教老师挑花了眼，觉得有些人水平不相上下，选谁不选谁很难抉择。羿铭倒是不急不躁，他觉得挺好的。团魂固然重要，但那是最后准备出道的团才该有的羁绊。现在抱团取暖是最不可取的，她们是赤裸裸的竞争关系，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把自己当成一只猛虎，用尽全力抢占山头，而不是变成狼，只在团队里安分守己。

他先让少女们去吃饭，然后在白板上重新排队形。他有很强的编舞能力，改变队形而已，就算是推翻舞蹈重排也没人能够质疑。思路不清晰的时候，他随手在白板上写了“T4”，再想到“虎妞”这个解释，忍不住笑了。接着又想到那个“木杆”沈婧支棱着筷子一样的胳膊，迈着麻杆一样的腿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说“我就是虎妞”的时候，直接笑喷。

羿铭挑着看了看她的分数：“无重力彩带第二，李芮第一。”“钢管舞第四，嗯，她的四肢力量应该是不够，李芮还是第一，刘鑫第二，赵冉冉第三。”“蝎子摆尾第二，这个分数和第一很接近，但从视觉上有一点差距，毕竟她四肢太细，看起来更像竹节虫。第一是一位跳街舞的练习生叫黄晗。”“下腰wave，还是第二！！第一是王佳艺。”

“她，怎么……这么多第二！！”羿铭有些啼笑皆非。按理说，在这么多练习生中每项成绩都第二已经是相当好的成绩了。但第二意味着什么？这些单项solo全是单数队形，而她每一项都只能站在第一左后45度的位置，没一次焦点是对着她的。更令人担忧的是，dancer的万年第二，很有可能只是最佳陪跑，到最终组合选拔时被刷掉的概率特别高！因为组合一般是5个人或7个人，这样的组合只会配一个舞担，负责舞蹈solo。有第一，谁会要第二？羿铭心里有一种奇怪的、别扭的念头，他也不想那个“木杆”做第二，他觉得自己得帮她拿个第一才行。

当练习生们回来时，他新的队形也已经排完了。

“无重力彩带2位（上下），李芮、沈婧。”

“钢管舞3位（并排），李芮（中）、刘鑫、赵冉冉。”

“蝎子摆尾5位（扇形），黄晗（中）、沈婧、孟依然、高奇、李钰。”

“下腰wave3位（三角），王佳艺（中）、刘畅、张枫。”

这样，solo从9席变成了13席。虽然李芮和沈婧各占两席，但能够参加的练习生只多不少。李芮是绝对的领舞，而沈婧理论上可以有三个席位，舍一个换个开场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争议。

结果公布后，大家发现两个核心事件：第一，“T4都有solo”；第二，沈婧第一次尝试无重力彩带就拿到了开场solo的席位，是收益最多的人。大家心中各有一番滋味，但敢说话的都在solo里，况且分数摆在这里，她们也大都选择沉默。

王佳艺心里别扭。她很早就成了这批练习生的核心，狮子座的她也很适应这个定位。她经常代表练习生们和公司交涉各种事项，得到的结果也大都是共赢的。但这次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不喜欢意料之外的事情，包括临时改变队形，也包括沈婧没在她的组里（没错，她习惯把自己所在的圈子称作“我的”）。

于是，她举手提出质疑：“前辈，我们心里有点疑问。为什么临时更换队形？我们还只剩2次课了，这样齐舞动线也要跟着变，会不会来不及？还有，沈婧当初自己选的是第四组，排名也高，结果为什么把她安排到不是很擅长的solo？起码，至少应该保留她自选项吧？”

羿铭想了一下，反问：“刚才问今天还是下次课定solo的是你吧？再往前说要带一带那11个人的也是你吧？你怎么总操心些练习以外的事情？换队形，或者保证进度是教练应该想的事儿吧？”他这话说得像冰块一样又冷又硬，直接把王佳艺怼了回去。这是王佳艺被星探姐姐跟了两年签到公司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她是谁？她是名校优等生，她的老师都是国际上响当当的舞蹈家，而她愿意进入公司完全是因为导师竟然把一个重要的领舞位置轻易地给了老同学的孩子，而不是专业第一的她！王佳艺进公司提出的条件就是出道时能够自己选择团队，这条签在了合同里。眼前是什么情况？一个出道到现在不上不下的、什么奖都没拿过的、只比她大一点的所谓的师兄竟然说她瞎操心，还用那种嫌弃的表情！她脸气得通红，甩手就走出练习室，随后“咣”的一声摔上门。

练习室里一下子冻结住了，少女们只敢动一动眼珠子。羿铭倒没觉得有多突然，他挑了挑眉毛，一脸平静地说：“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下次课前要把solo和齐舞的动作练熟。器械练习室和这里24小时开放。下次课开始带音乐全部串起来。另外，你们应该知道，练习生只有三件事，就是吃饭、睡觉、练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训练生们回答。

“还有，所有solo练习生练习表情管理，边做高强度动作边练——赵冉冉、孟依然、李钰、刘畅、张枫，你们之所以排在后面，很多都是在表情这块儿丢分；第二，有几个人要减肥，最后一次课前达到做俯卧撑时不能有肚腩的标准——孟依然、黄晗、刘畅、高琪；第三，有个人要增重，最后一次课前增够5斤——沈婧。减肥和增肥的结成组，互相监督体重变化。结束。做好的往前提，做不好排后边，差的取消solo位。”

“啊~~~！”

“臣妾做不到啊！”

“我还小啊，我还在长个呢！”

羿铭没有理会这群人的鬼哭狼嚎，直接走了出去。没选中solo的练习生突然觉得有点幸运，除了李芮、王佳艺、刘鑫以外，无一幸免吧，还不如一开始就是群舞的好。

“我觉得沈婧太危险了，她根本不少吃，但从来没胖起来过。”

“是啊，真是站得越高，摔得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