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编号923

“喂，那个新来的！”下方有人打断了谈话。

陈博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去，原来是入口处见过的阿飞。

阿飞嘲讽道：

“这老东西不值钱，别浪费时间了，还有，这里是我手下的地盘，赶紧滚别的地方去。”

陈博闻言，没有挪动半分，反问：“这里不都是瓦岗寨的地盘吗？”

“瓦岗寨哪有空管这么大块地方，当然得靠我这样的代理人来维持秩序！”

“新来的最麻烦了，一点不懂得规矩。”

阿飞边说边往垃圾堆上爬，最终站在两人面前。

他机械胳膊伸出，像拎小动物似的，抓着将老人的肩膀，一把将其拎起来。

细眯的双眼透着毒蛇般的阴狠，仔细打量着老人。

半晌，又将老人如破布般随意一丢：“衰老的器官，没一个值钱的。”

随即又指着下方的小窝，转头冲着陈博道：“那是你的？”

“是的。”陈博答道。

阿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滚别的地方去，这有人包了。”

“我能去哪儿？”陈博反问。

他深知地下城无论哪座垃圾堆都已被群居占领，除非融入其中，让群居接纳自己。

这样就必须接受管理，被剥削劳动成果。

老妇人强撑着用一只手抓扯陈博的衣物，陈博明白，那是老人提醒他不要与阿飞起冲突。

阿飞突然弯腰靠近，机械胳膊捏住陈博的下颌。

然后稍一用力，打开其牙口看了一眼，又捏了捏他的手臂。

模样好像旧时代的奴隶主，在挑选尚有力气的奴隶。

又像陈博以前在宠物市场见过的，挑选健康宠物的方式，就差再看看排泄是否顺畅了。

陈博没有反抗，任其摆弄，他的计划还未完成，不能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阿飞丝毫不觉得，把人当动物一样检查有什么不妥，简单查看后说道：

“或许你可以考虑加入我手下的群居。”

陈博揉了揉下颌，头也不抬的问道：

“有什么好处吗？”

阿飞一愣，随即对着下方两个手下笑了起来：

“嘿嘿，这个新来的有点意思。”

“好处就是，你可以在这儿捡垃圾了，不过，你得守规矩，否则的话……”

阿飞故意拖慢语气，将机械臂在陈博眼前晃动：“你会看到，什么是，不把人，当人。”

陈博不能离开这附近，只能暂时隐忍，两手一摊，“好的，不过我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工作，我太累了。”

“看到那个办公室了吗？”阿飞指着广场旁一间简陋的商铺，说道：

“明天就去报道，别耍花样新来的，像你这种底层流浪汉，接受邀请是你的荣耀。”

阿飞留下一句警告，就带着手下离去了。

陈博朝那看去，那是是一间门面大概五米宽的商铺。

满是污垢的卷帘门闭合，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阿飞走后，陈博将老妇人扶起，帮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老妇人语重心长地道：

“小伙子，你刚来的不知道，千万别跟他横，他在这里几年了，厉害得很。”

“好多首领都归他管，你也看见了，那条义肢，力气大得很，整个地下城都没几个。”

“以后你在这里生活，就顺着他点儿，说话讨好点儿，嘴上吃点亏没什么的。”

陈博温柔的笑笑，没有回话。

他有心想帮帮这个老妇人，因为她的症状，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将其断链的脊椎，用金属液态骨粉填充链接，就可以了。

只是现在他手上并没有设备和材料，也没有相应的无菌环境。

对于自然人来说，在垃圾场动手术，细菌感染才是最致命的。

就在这时，老人的两个儿子又一次返回，他们都是自然人，胜在身体结实，但此刻两人均是双眼红肿。

当看到陈博时，两人明显愣了一下，又见老妇人正抓着营养膏在吃，顿时喜极而泣，抱住老妇人痛哭：

“妈，我们不能丢下你，去他的规矩，老子不管了，就算背着你在这到处流浪，我也要养你到老！”

“妈，不行我就去卖了肾脏，总会有饭吃的。”

年轻人再次给老妇人安装外置脊椎，老妇人不断推脱：

“妈不要，你拿去卖钱，别管我了！千万别卖肾脏，我们找不到渠道，跟阿飞交易的钱都不够换个像样点的义体。”

陈博看了看，这根脊椎只有一截，根本不能支撑。

老妇人拗不过儿子，被强行背了起来。

年轻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冲陈博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陈博也回到自己的临时“小窝”继续等待。

一直到第二天，要等的目标还是没有出现。

陈博叹了口气，只得前往阿飞的办公室。

他必须留在这片区域，因为目标只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离开太远，就错过了。

紫色的灯光从半开的卷帘门内透出来，还未进入就已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陈博弯腰挤了进去，门店内大约40平方，正中间摆着一张办公桌，靠墙边几张破沙发和三角矮桌。

墙面上抽象的涂鸦在紫色的灯管映照下，配合着烟雾缭绕的氛围，凸显出一种怪异的颓废之感。

三个大汉正围在桌边打牌，手中夹着没有海绵蒂的卷烟。

扑克这种简单又低成本的娱乐方式，这么多年后依然盛行。

他们见有人进来，视线纷纷从牌桌上转移到陈博身上。

“是新来的家伙。”其中一个汉子昨天跟在阿飞后面，所以认得。

他又把视线转回手中的纸牌上，抽出两张早已被蹂躏得连点数都看不清的卡片，拍在桌上，激动道：

“王炸！”

“三带二，我赢了！哈哈！”

汉子收了彩头后，才站起来，丢下一句：“一会回来继续。”

然后经过陈博身边的时候，脱口道，“跟我来。”

陈博跟在汉子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你叫什么名字？”汉子边走边问。

“木甫寸。”陈博答道。

“啧，真拗口啊，以后就叫你923吧，你是第123个加入我群居的人，以后我就是你的首领，他们叫我东大。”

陈博跟在后面，东大看不到他饶有兴致的表情，丝毫不像地下城中那些卑微的流浪汉：

“那我不是应该叫123吗？为什么是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