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愧疚
下午，齐一迪放学回来，发现是妈妈来校车站接他，很惊讶：“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徐奶奶呢？她今天怎么没有来接我。”
孩子这段时间和徐慧陈浩夫妻二人很亲。
安雅道：“徐奶奶有点儿不舒服，今天妈妈下班早，妈妈来接你。”
“她怎么不舒服啊？”
“没休息好。”
“那陈爷爷呢？”
安雅心情沉重地搬出和徐慧商量好的借口，告诉孩子：“陈爷爷走亲戚去了，今天不在家。”
小孩子并不会轻易怀疑任何东西，大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安雅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童欣说这件事，心里还怀着几分侥幸，觉得警察可能真的搞错了，说不定明天人就被放回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必要特意跟童欣说。
可她不说，有人却要说。杜巍几次三番给童欣打电话，均遭到拒接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生了好大的闷气，把一个笔记本一张一张撕完了才压制住心里的火气，给童欣发了条消息：警察怀疑安雅干爹杀了齐文旭，把他抓走了。
童欣几乎立即回了电话过来，“你听谁说的？”
杜巍的火气又上来了，他的电话就拒接，别人家的事就这么上心、立即打电话过来问！他悻悻地说道：“安雅上午请假回去了。”想想又觉得心里不甘，阴阳怪气地讥讽：“怎么，你们关系这么好，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没有通知你……”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
童欣已经挂断了电话。
童欣打电话给安雅，开门见山地问：“齐文旭是你干爹杀的，他被抓走了？”
安雅心里哀伤愧疚又纠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真相和秘密，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祈祷齐文旭当真不是陈浩杀的。
她担心被徐慧听到，躲到房间里接的电话，即便关着房门，她也刻意压低音量，“应该是被冤枉的，我们正在等警察那边的消息呢。等警察那边查明他是冤枉的，就会把他放回来了。”
童欣一句话戳破了她妄想的泡泡：“你觉得警察查了这么久，如果他当真没问题，会抓他吗？”
安雅语塞。
童欣叹了口气，“我说得太直了，我道歉。警察那边出通报了么？”
“还没有，我们就是在等。”
“那等到了你也跟我说一声，我也希望不是你干爹。他没有理由杀齐文旭啊，可能当真是警察搞错了。”
“嗯。”
安雅的心不住地往下沉。每听一次“他没有杀齐文旭的理由啊”，她的心就抽痛一次。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干爹那边，现在究竟是什么个情况？他能证实他是冤枉的吗？
喻江分局，在审讯椅上沉默地坐了十多个小时后，陈浩终于开口了。由于长时间没说话也没喝水，他一张口，声音很嘶哑，差点儿发不出声音，喝了水润了喉咙才好些。
他说道：“我可以招，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见我老婆，见了她之后我再说。”
已经深夜了，值班的警察请示了贺喻州之后，告诉陈浩：“明天早晨，带你老婆来见你。”
徐慧的睡眠本来就不好，更别提现在家里出了这种事，更是无法入睡。安雅担心她，拿来安定片劝她吃一颗，她摇头，“我得好好儿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浩已经被抓走大半天了，等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一天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慧越来越无法自欺欺人。她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要紧的只有一件事：想办法保住陈浩的命。
安雅像哄齐一迪一样哄她：“就算要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也要休息好之后再想，要是休息不好，脑子就没有平时那么灵光，想不到好办法的。我再去给你冲杯温牛奶，你把安定片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也请假在家，陪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徐慧悲从中来，抓着安雅的手落泪，“雅雅，这个时候幸好还有你陪在妈妈身边。妈妈对不起你，谢谢你原谅妈妈。”
不管是道歉还是感谢，安雅都受之有愧。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回握住徐慧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心，给她无声的安慰。
为了不让“宝贝女儿”担心，徐慧还是喝了牛奶吃了安定片，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才醒。醒来之后，她习惯性地往枕边看了一眼，另一边床铺空空的，每天都在她身边醒来的那个人不见了。
她鼻子一酸，眼泪砸在枕头上。她爬起来，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力气，但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她打算今天去找吴曼莉，请她帮忙介绍个厉害的律师。
走出卧室门，她惊讶地发现安雅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做早饭。她觉得很窝心，女儿真是太好了。她走进厨房帮忙，安雅让她坐着休息等吃饭，“每天都是你给我们做早饭，今天早晨我给你做，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好。”
徐慧乖乖坐在餐桌边，没过一会儿，就直勾勾地看着阳台上陈浩经常坐在那里抽烟的桌椅发起呆来。
早饭后，安雅送齐一迪去搭校车。
徐慧拿了车钥匙，正准备出门，突然有电话进来。陌生的手机号，她平时看到这种电话都会直接归类于骚扰电话不想接的，但今天，她飞快地把电话接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应答：“喂？哪位？”
“我这边是喻江分局的刑侦队，你是机主徐慧吗？”
“我是。”徐慧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好像电话那头是审判她的法官，正在宣布对她的刑罚。
“陈浩说他要见你，有些话，他要跟你说，你现在到喻江分局来一趟吧。”
“哦，好。”
已经决定不再自欺欺人的徐慧心里再一次升起一丝丝侥幸。打电话来的警察语气还可以，不凶，或许，他们真的搞错了，让她去不为别的，只不过是需要她的证词来进一步证实陈浩的无辜。只要她好好儿应对，一定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