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是巧合?
贺喻州从童欣家出来,又去了安雅所在的小区。
在小区花园里,他看到了一小片金边兰。
又是巧合?
他按陈浩家的门铃,来给他开门的人,恰好就是陈浩。
片刻的错愕后,陈浩热情地招呼道:“贺警官?你怎么来了?快请进。你是来找安雅的?她还没下班。”
徐慧牵着背着小书包的齐一迪从后面走来,看到贺喻州站在他们家门口,脚步一顿,心生不安,“贺警官?”
贺喻州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陈浩笑着说道:“孩子刚放学,校车送到小区门口,家长去车站接。”
贺喻州狐疑道:“幼儿园还没有放暑假?”
徐慧道:“他读的那个幼儿园的暑假和别的学校不一样,只放一个月,到月底才放。”
把贺喻州请进屋,陈浩把水果盘往他面前推,又忙活着沏茶。
贺喻州道:“不用,我就是来问几句话。”他一进来,视线就在屋子里四处逡巡,果不其然,在餐边柜的置物格子里,他看到了半片金边兰叶子。
徐慧正带着孩子洗手,闻言,探出头来问:“贺警官不是来找安雅的?”
“不是,我是来找你们的。”贺喻州道。
“找我们?”徐慧心脏一突,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
贺喻州直接问道:“陈老板,你有没有风湿?”
徐慧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否认,却听见陈浩坦然地说道:“有,贺警官你怎么知道?”
贺喻州指着餐边柜里的金边兰,说道:“我妈也有风湿,我向单位法医请教,问有没有什么可以根治的法子,法医说没有。单位同事给了我一个偏方,用金边兰治。我看他给我的图片,记得你们小区好像有,在你们家也见到过,就过来看看。”
“哦。”陈浩笑着说道:“我老婆也是听别人说这个东西有功效,才给我切了两片回来试试。用了之后很痒,会起疹子,过段时间就好了,至于有没有效果,暂时还看不出来。”
“你犯风湿的时候,一般是哪儿痛啊?”贺喻州又问道:“我妈是脚痛,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他撒谎不带眨眼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看上去还很真诚。
“我说不准,有时候是手痛,有时候是脚痛。”陈浩笑着回答。
“你上次脚痛是什么时候?”贺喻州闲聊似的问。
这句听上去没有半点儿攻击力的话却听得不远处的徐慧心惊胆战。
一个警察,一个正在办命案的警察,突然跑到他们家来说风湿,还问上次脚痛是什么时候,他这么闲?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对了,他们之前不是还跑去天娇调查瘸腿的男人?这个贺警官,该不会怀疑他们家老陈和齐文旭的案子有关吧?!
陈浩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了。”他转头问徐慧,“慧慧,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脚痛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慧想了想,说道:“你今年好像还没有脚痛吧?哦,过年那会儿,你膝盖肿了,走路还要我扶,搞了好多天才好。”
“想起来了,对,就是过年的时候。”陈浩捏着自己的左手腕,“前段时间手腕犯病肿了,她跟邻居提起,邻居告诉她说有偏方。没想到贺警官你也不排斥偏方啊,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以为偏方是骗人的么?”
贺喻州道:“反正只是外用,试试也没什么。”
陈浩道:“那你记得叮嘱你母亲,这玩意儿用起来很痒,千万管住手,别去抓。”
贺喻州从头到尾都盯着陈浩的脸,观察他的神情和一举一动——他在被问到每一个问题的时候,都表现得很自然,没有表现出慌乱,也看不出在撒谎。
贺喻州出其不意地问道:“陈老板,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问你这些问题?”
陈浩脸上第一次出现错愕的表情来,“诶?你不是帮你妈妈来找金边兰的?”
“对,我确实是来找金边兰的。”贺喻州站了起来,问道:“对了,我要是直接去你们小区花园里割金边兰的叶子,会被骂不?”
“不会,就两片叶子。这样,我去帮你割。”徐慧主动请缨。
“不用麻烦,请你们给我一个保鲜袋就行。要是当真会被骂,也让他们骂我就是。”
“稍等。”
徐慧进了厨房,拉开橱柜抽屉拿保鲜袋。在贺喻州视线无法触及的这个位置,她紧咬着牙关,扯保鲜袋的手有点儿发抖。
她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又捏了捏脸,免得一会儿被贺喻州发现她脸色不对。她先挤出笑容来,才回到客厅,把保鲜袋递给贺喻州。
贺喻州接过保鲜袋,准备离开。
“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徐慧道。
“我去吧。”陈浩也跟着站了起来,“你在家看着孩子,我陪贺警官去。”
贺喻州没有推辞。
徐慧给陈浩递了把水果刀,让他用刀割。
贺喻州的视线在水果刀上转了一下,没说什么。
徐慧把贺喻州送到门口,关上门之后,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急匆匆地走进卧室,拉开她放内衣的抽屉,慌慌张张地把内衣扒拉开,盯着藏在这儿的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她的手放在这个长方体形状的塑料袋上,心里的不安一阵比一阵重。她越想越害怕,担心陈浩出事,迟疑又迟疑,把抽屉重新整理好,跑去问齐一迪:“一迪,你要不要先去楼下玩一会儿?晚饭我们在外面吃。”
“好啊,我要开我的滑板车。”齐一迪太喜欢出去玩儿了,当即放下手里的玩具,冲到门口换鞋。
徐慧紧跟在孩子身后,匆匆下楼。
陈浩出了电梯之后,递了根烟给贺喻州,带着歉意地解释了一句:“家里有小孩,我抽烟都在阳台上去抽,刚才就没给你递烟。”
贺喻州现在已经不去纠结陈浩徐慧和安雅之间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了,既然老杨那边检验出来说没有,那就没有。
他顺着陈浩的话说道:“你们还真是细心,难怪安雅这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带。对了,你怎么看齐文旭这个人?”
陈浩脸上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我对他这个人不太了解,有时候我和慧慧散步的时候碰到他们一家,也没特意跟他打过招呼说过话。他看上去不像是脾气坏的人,没想到他要打老婆。”
“我还以为你们很熟,不然怎么会收安雅当干女儿?”
“我老婆和她熟,喜欢她,想收她当干女儿,我没什么意见,她说好就好。”
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贺喻州状若不经意地问:“你犯风湿的时候会不会吃止疼片?”
陈浩面不改色地回答:“不会。止疼片对风湿应该没有任何效果吧?风湿不单是酸痛,关节还会肿。止疼片消不了肿。我一般都是贴膏药。”
“也是。”
到了金边兰的生长之地,陈浩主动提出帮忙割。贺喻州本想拒绝,转念想到陈浩偷偷吃的止疼片,又想多观察一下,就没客气。
陈浩干活儿很利索,很快就割了又长又厚的两大片叶子,和贺喻州配合着把叶片放进保鲜袋里。
徐慧跟在骑滑板车的齐一迪身后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和谐的一幕,她担忧到没有着落的心稍稍定了些。
陈浩抬眼看到她,惊讶地问:“你怎么下来了?”
徐慧指了下在前面跑得飞快的齐一迪,“一迪说想下来玩儿,让他先玩会儿。”
贺喻州拿着两片金边兰叶子,向陈浩和徐慧夫妻二人道了谢,转身离开了。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回头看了眼。
陈浩和徐慧站在树荫下,徐慧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递给陈浩。陈浩接过来,擦了擦手,大约是他刚才弄脏了手。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浩冲徐慧笑得很开心,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在回头看。
贺喻州并没有把金边兰给他母亲送去,而是带去了单位。他跑去找老杨,把这两片叶子放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老杨愣了一下,认出了面前的不明植物,“金边兰,你还真去找了?真给你妈用啊?”
贺喻州道:“我看到图片的时候,就觉得最近在哪儿见过,今天去确认了,安雅他们小区有这种植物。巧的是,安雅她干爹陈浩有风湿,陈浩的妻子也听说了这个偏方,割了叶子回家。上次你说他吃的止疼片是阿片类止疼片,如果他犯风湿腿痛影响走路的时候,吃这种止疼片,会不会就看不出走路异常来?”
“那他得很注意才行,毕竟风湿不只是痛,还有肿。”
“也就是说只要他特别注意,就可以。”
“不太严重的话。”
老杨说话很谨慎,他知道贺喻州在怀疑陈浩,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这也是横亘在贺喻州心里的问题,他依然派人暗中盯着陈浩的一举一动,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低估了徐慧的警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