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危险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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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婆婆的心机

张可茹深深地看了安雅一眼,说道:“法医还在解剖鉴定,暂时还没有出结果。”

童欣瞬间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她冷静地问张可茹:“你刚才说还要做DNA比对是吧?怎么比对?要把他们的儿子带来吗?”

张可茹狐疑道:“已经比对过了,之前他母亲去派出所提供过DNA标本,你们不知道?”

安雅一愣。

张可茹敏锐地注意到她脸上的茫然,“你真不知道你婆婆去派出所抽了血?”

安雅下意识地摇头:“不知道。”

童欣突然觉得这个回答不太好,最好回答知道,但安雅已经说出口了,就算想补救也补救不了。

这时,安雅又问了新的问题:“你们是在哪儿找到他的啊?他的衣服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被人埋在郊外的一处竹林里,是去挖竹笋的人发现的。”张可茹道。

安雅有些吃惊,下意识地看了童欣一眼。

童欣对齐文旭在哪儿被发现都不觉得惊讶,她一直认定凶手把尸体处理掉了,埋就是其中一种处理方式。她觉得安雅不该在这个时候看她,因为这个举动可能会让警察觉得奇怪,但又不能纠正她,只能伸手在她背心里顺了顺,做出安慰的样子来。

为了不让警察注意到安雅可能不符合常理的反应,童欣皱着眉头问道:“他是被人杀的吗?”

张可茹还是那口很严谨的话:“要等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认完衣服后,安雅又提供了口供,把齐文旭失踪那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是她第二次在警察面前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出乎她自己意料,她说话居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结巴,可能是因为那天的事她原本就在脑子里捋过无数遍,又曾经在警察面前说过一次,驾轻就熟了。

从派出所出来,刚上车,童欣就对安雅说:“你刚才不该说不知道你婆婆去派出所抽血的事。”

“为什么?”安雅此时思维迟钝,反应不过来。

“你想啊,你婆婆居然瞒着你去抽血,那不就是在提防你么?你说不知道,你跟你婆婆关系不好的事就暴露了啊。”童欣有点着急,恨不得把自己提前做的那些准备工作一股脑儿地全塞进安雅的脑子里,免得她身上破绽这么多。

经她一提,安雅也有些后悔。

万般提醒自己小心,还是说错话了。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怀着几分侥幸地说:“我跟我婆婆关系不好也不是什么秘密,周围邻居都知道,只要警察去查,就能查到。应该还好吧?”

童欣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算了,说都说了,这件事就先不考虑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

“你们明天还去旅游吗?”

安雅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童欣伸去按启动键的手顿在了半空。

“不去了。”童欣无所谓地笑了笑,“大不了就挨顿打呗,反正我都被打习惯了,总不可能再被打一次就凑巧死了吧?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下来面对呢?”

虽然尸体已经半白骨化了,但是现在的技术是很先进的,有时候警察的破案速度出乎意料的快。要是被他们找到真凶,就算齐文旭的真实死因无法准确查证,只要真凶一被找到,她的谎言依然会暴露。

童欣十分后悔浪费了那么多时间,要是在齐文旭的尸体被发现之前解决掉杜巍就好了。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他们要出去旅游的前一天,尸体就被找到了呢?

安雅没看出来童欣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心里本来紧张又害怕,要不是有童欣陪着,她恐怕都不敢来认尸。她双手捂着脸,突然迸发出凄厉的哭泣声。

这段时间,她始终紧绷着神经,一方面担心齐文旭回来找她算账,另一方面担心警察怀疑到她和童欣的身上,两个方面,不管是哪一个,她都完了。

现在尘埃落定,齐文旭当真死了,死得透透的,再也不会回来把她像仇人一样往死里打,再也不会威胁她儿子的安全。尽管被警察抓获的恐惧还没有消失,但安雅却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痛快感觉。这种解脱的快感和事迹败露的恐惧与刺激交错地拉扯着她,让她就像是在悬崖边走钢丝,可能可以安全趟过,也随时可能坠落进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幸好,她还有童欣这个伙伴,不至于孤身一人来面对这个危机。而童欣最后说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在她快要坠下悬崖的时候扔过来的救命绳,让她莫名产生了一丝丝安全感。

大约是安雅的哭声传到了车外,有人敲车窗。

安雅沉浸在情绪释放之中,脸埋在手掌中,没有注意到。

童欣打开车窗,看到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问她:“什么情况?她为什么哭?”

童欣看了安雅一眼,回答道:“我朋友的老公死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杀的,她刚刚来认了遗物。”

警察一怔,些微有些尴尬,让童欣好好安慰安慰她朋友,离开了。

安雅依然在哭。

童欣把纸巾放在她的膝盖上,任由她哭,把车开走了。这地方,当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童欣当着安雅的面,给杜巍打电话:“老公,明天的自驾游,我想取消了。”

“为什么?”杜巍猜到了原因,心里不太高兴。

童欣临时告诉他,周末想去泸沽湖玩,他虽然有很多工作要做,还是答应了,为了这趟旅游,提前把工作安排好了,原本和重要客户约了周六一起打球也联络取消了。现在,她居然说不去了!

“我陪雅雅来喻江分局认人,她老公不是失踪一段时间了么?结果就是他。我这两天想陪雅雅吃饭逛街散散心。”

“他们家出了事,为什么要影响到我们家的出行计划?”

“她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嘛。要是你最好最好的兄弟遇到这种事,你还能心安理得地出去玩儿?”

“为什么不能?你已经陪她去认尸,表达了慰问,还要怎样?就算是我最好的兄弟遇到这种事,我也不可能成天陪着他。”

“……我们女人跟你们男人处理这种事肯定是不一样的啊。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周末一定会花一整天在家里陪你和孩子。”童欣使出撒娇大法,这一招,有时候很有用,有时候却轻易就能把杜巍激怒,毫无规律可循,她只能赌一把了。

“我一会儿打给你。”杜巍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安雅已经停止了哭泣,一张脸又红又肿,早晨出门上班之前画的淡妆已经完全花了,黑色的眼线被泪水晕染开,从下眼睑到下巴,在她脸上留下两道长长的黑色印子。

她对着镜子用湿纸巾擦脸,转过脸来忐忑地问:“杜总怎么说?他是不是很生气?你回去之后要是当真会挨打的话,还是跟他一起去旅游吧。”

童欣用眼神示意了一眼行车记录仪,让她小心点说话。“你不要觉得他会打我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安雅顿悟:不能在车里说杜巍的坏话,他是会看行车记录仪录像的。

“他说等会儿再打给我。”童欣又说道。

两人就安静地等待。

童欣看到路边的咖啡馆,问道:“你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喝杯咖啡再回家。”

安雅摇头,“直接回家。我还要问我婆婆哪天去派出所抽的血,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说她的腿摔断了吗?她坐着轮椅还能到处跑?”

“那应该就是她摔断腿之前的事。”安雅突然觉得孙玉兰的心机也挺深的,一面骂她不出去找齐文旭,一面又瞒着她跑去派出所抽血验DNA。

过了几分钟,杜巍打电话过来,说重新和重要客户约了周六打球,让童欣作陪,因为客户要带妻子,其他时间就让她自己安排。

童欣把这句话转告给安雅,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童欣是当真害怕挨打,尽管她已经被打习惯了,但她很怕疼。安雅也是当真害怕童欣挨打,杜巍比齐文旭还可怕,至少,齐文旭不会把她关在笼子里当畜生养。

车停在安雅家楼下,童欣熄了火,关了行车记录仪,说道:“雅雅,我之前跟你保证过,如果齐文旭活着回来,一定会帮你再杀他一次,看来不需要我们再动手了,上次我就已经成功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尸体怎么会被人搬到郊外去埋了。”

安雅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那天你开车撞他,是不是被人给看到了?”

“你说,有没有另外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那天,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想杀齐文旭。我撞了齐文旭之后,他可能没有马上断气,另外一个想杀他的人干脆把他弄到郊外去埋了,让他彻底死透?”这是童欣从派出所出来到安雅家门口这段短短的时间内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把谎言继续圆下去的说法。

“我不知道。”

“我觉得可能就这么巧了,不然这件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如果只是单纯被人看到了,那他该去报警抓我呀,怎么会帮我把尸体给处理了呢?也就是说,那天,除了我们俩之外,其实,我们还有第三个意料之外的同谋,齐文旭是被我们三个人杀的。”

安雅慌了,“那这个人要是被警察抓到,我们是不是就危险了?”

“不会。相反,我们更安全了。如果查到我们身上,那也只是纯粹的交通意外加肇事逃逸啊,最多就是我在你面前撒了谎。”童欣半真半假地,博取安雅对她的信任。“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说错话,不主动露出破绽,这一关,我们肯定能安然渡过。”

“对,只要我们小心一点,这一关,肯定能安然渡过。”安雅被说服了,一半是童欣努力的功劳,一半是她自己的侥幸心作祟,但她依然紧张得口干舌燥,拿起童欣车里放的未开封的矿泉水猛喝了几大口。

安雅下车之前,童欣从置物箱里找了个黑色的口罩出来,让她戴着,免得别人看见她哭得红肿的脸。

安雅戴着口罩回到家,孙玉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徐慧在阳台上勤劳地擦窗玻璃,齐一迪坐在徐慧给他买的积木桌前拼积木。

孙玉兰见安雅回来了,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钟不到,诧异地问:“你今天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安雅沉默地脱下口罩,露出又红又肿的脸。

刚好徐慧也见安雅这么早就回来了,从阳台走进来打招呼,看到她的脸,吓了一跳:“哎呀,你哭了?你干啥哭啊?有人欺负你了?”

孙玉兰嘴角抽了抽,觉得安雅认这个干妈小题大做,安雅本来就喜欢哭,哭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齐一迪也被安雅的脸吓到了,坐在小椅子上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安雅疲倦地在沙发上坐下,问孙玉兰:“妈,你去派出所抽过血验DNA?”

“对。”孙玉兰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脸色陡然一变,“你怎么知道的?你好端端的问我这个做啥?”

“今天中午有警察打电话来让我去认尸,我去认了,他们也验了DNA,就是齐文旭。他死了。我没看到他的尸体,警察说尸体已经半白骨化了,怕吓到我,不给我看,只让我看了他身上穿的衣服。”面对着孙玉兰,安雅的紧张和害怕意外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乎寻常的平静。

她看着孙玉兰凄厉地尖叫,似乎想要站起来抓着她质问,却因为腿伤猛地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沙发上,然后,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哭声传得上下好几层楼都能听见。

齐一迪不懂奶奶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疑惑地呆坐在小椅子上,没动。

徐慧冷眼站在一旁,看着孙玉兰躺在沙发上哀嚎,看着她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伤腿在茶几腿上重重地嗑了一下,紧接着,孙玉兰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徐慧冷静地拿起自己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拨通了120的电话。

孙玉兰哀嚎了一阵之后,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安雅也像个看客般从头看到尾,看着孙玉兰摔倒在地上,看着儿子跑到奶奶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又跑到她的面前说道:“妈妈,奶奶睡着了。”

安雅看了儿子一眼,神情恍惚,眼神涣散,心里异常的平静轰然坍塌,脑子嗡嗡作响。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转头,她看到了徐慧冷静的脸。

徐慧道:“我打了120,医生一会儿就会到。你去洗个脸,把头发梳一下。能站起来吗?要是不能的话,我扶着你。”

安雅看到徐慧的脸,内心神奇般地迅速镇定下来。儿子圆嘟嘟的小脸和健康的气息更是给了她支撑身体和大脑的力量。

齐文旭死了,她的儿子安全了。现在,危险的人是她自己,她一定要十分小心,不能让警察给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