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营救
音乐响了一会儿之后，杜巍接起了电话：“有事？”应该是问工作上的事。
安雅开门见山地问：“我今天给欣欣发消息，她没回。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她故意这么问，假装自己还不知道他们早上一起出的门。
“你找她有事？”不是工作上的事，杜巍的声音就冷了下来。
安雅很谨慎地说：“我们前天一起逛街买了衣服，今天我穿了她帮我挑选的衣服上班，我自拍了两张发给她，想和她分享，结果她没回我。打她电话也关机，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能出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她会出什么事？”杜巍反过来问。
安雅咬了咬下嘴唇，斟酌又斟酌，鼓起勇气问：“前天我们一起逛街的时候，我看她走路的姿势不太自然。你星期五那天晚上，是不是打她了？”说完之后，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又响又快。
如果童欣现在很安全，她很担心自己说的这些话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可如果童欣现在处在危险之中，她希望，自己说的这句话可以作为警告，让杜巍知道她了解一些内情，让他做任何事之前都最好三思。
“你什么意思？”杜巍不答反问。
安雅担心自己的警告太隐晦了，起不到效果，心一横，“上次童欣住院，额头受伤，你打电话给我请医美医生帮她缝合伤口那次，你对警察撒谎了。童欣很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跟我说过，你们在备孕，她喜欢小孩，很期待第三胎，根本不是你跟警察说的那样！”
“她说你就信？”杜巍似乎并没有被吓到，还反唇相讥：“她是我见过的最喜欢撒谎的人，只有你才会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也被她骗过。当年，你们好像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结果她爽约了，是吧？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你读同一所大学，你只不过是她高三那年知道自己真实身世之后用来解闷儿的人，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心和你交朋友，你从一开始就被她骗了。”
这句话像条蘸了盐水的鞭子，直直抽向安雅的心坎儿，生疼。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安雅告诉自己，杜巍是故意这么说的，就像她故意说来警告他一样，他的目的是想让她少管闲事。
可万一，童欣现在真的身处危险当中呢？哪怕童欣曾经骗过她，她也不能不管这个闲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不在意了。”安雅道。
“你还真是大度啊。”
“你是在转移话题吗？你现在是和童欣在一起吗？”
“这好像是我们的私事，你管得太宽了，我没有回答你的必要。”说完，杜巍就挂了电话。
安雅再打过去，他也不接了。
安雅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又坐下，紧紧攥着手机，心神不定地犹豫着：她现在如果去报警，警察会理她吗？她没有证据证明杜巍在家暴童欣，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这样的情况，警察会管吗？会把她当成没事干找茬吗？
安雅没有离开别墅区，她藏在杜巍和童欣家附近的树丛后，等啊等，等到保姆去小区门口接了杜巍的一双儿女回来。
她第一次看到这两个小孩儿，他们遗传了爸爸妈妈的优良基因，长得非常漂亮，哥哥牵着妹妹的小手，安静地走。
这么好的家庭，这么漂亮的孩子，杜巍怎么就还不满足呢？他究竟在怀疑什么？
安雅不觉得童欣会主动做对不起杜巍的事来破坏这样的家庭，她和童欣都一样，她们俩最渴求的就是家人的爱。杜巍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处处怀疑童欣。
安雅不是没有想过和童欣的儿女接触，让他们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套出他们在哪儿，但是，她从来没有和这两个孩子见过面，他们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呢？
她继续等。
终于，五点过，她看到了杜巍的车。她藏在树荫里，仔细盯着副驾驶的位置看，没看到有人。她再一次尝试打童欣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状态。
她看到杜巍的车开进他们家，过了一会儿，她刚要去按门铃当面问杜巍童欣的行踪的时候，却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小女孩的声音：“爸爸，妈妈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啊？阿姨说她早晨跟你一起出门了。我回家没见到她，好想她啊。”
杜巍轻言细语地回道：“妈妈今天有事，回来不了，让爸爸回来跟你们说一声，一会儿爸爸也要出去。你们俩在家乖乖听话。”
安雅心念一动，转身往小区门口奔跑而去，中途跑累了，又放慢脚步在手机上喊了个网约车。她的运气很好，网约车就在几百米开外，很快就能到达小区门口。
等她上车，杜巍还没有出来。
“手机尾号多少？”司机确认她的身份。
安雅道：“我不按照我下单上的位置走，我要盯一个人的梢，多少钱？”
司机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确认了她的手机尾号之后，说道：“那你先把订单取消了，我们不能乱跑。”
安雅取消了订单，重新和司机商议价格。司机喊价不低，安雅虽然心疼，但还是咬牙同意了。
几分钟后，杜巍的车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赶紧让司机跟上。
司机调侃她：“小姐，捉奸啊？”
安雅不想透露自己的真实目的，随口应道：“是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流露出同情之意，“你们这个小区里面都是富人，出这种事不奇怪，小姐你捉奸是想离婚多分家产呢，还是把小三打跑算了啊？”
安雅心道：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别人家的事关他什么事啊？她后悔找这个借口了，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去捉奸，我怀疑车里这个人把我朋友藏起来了，我担心我朋友有危险，才跟踪他，师傅你千万别顾着说话把车跟丢了。”
“卧槽，这跟捉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司机一改看好戏的神情，严肃地问：“你报警了吗？”
“我不确定报警有没有用，没报。”
“你朋友失踪多少个小时了啊？成年人失踪四十八小时就可以报警了。”
“一天不到。”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
司机再一次从后视镜里看了安雅一眼，“你还真讲义气，放心，我不会跟丢的。”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杜巍的车开进了一个小区，从业主出入口进去的。安雅搭乘的网约车是社会车辆，从不同的口子进去。司机随便说了个门牌号，安雅登记了身份证号和手机号，保安就让他们进去了。
登记这一会儿的功夫，杜巍的车就转进地下停车场不见了。
安雅他们随后进入地下停车场，司机一排一排地转悠，车速不快不慢，让安雅有足够的时间看清楚两边的车牌号。
费了好一番功夫，找到了杜巍的车，他已经没在车里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司机对安雅说：“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吧。”
“嗯，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安雅支付了车费，为了不惹人注目，蹲在杜巍的车后想辙。
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好辙。杜巍是从业主通道进来的，肯定是在这小区买了房，但就算她去找物业帮忙，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告诉她业主的房号。
她其实也不太敢报警，自从对齐文旭“下手”之后，她走路上看见穿警服的人都心虚。
她再一次拨打童欣的手机，依然关机；打杜巍的手机，被挂断了。她咬了咬牙，给杜巍发微信：“让童欣打电话给我，或者回我语音，不然我就报警。”
安雅盯着手机等，时间像蜗牛似的，走得很慢很慢，等她觉得等不下去了还是报警吧的时候，一条语音信息跳了出来：“雅雅，你干什么呀？嘶。我和我老公难得过二人世界，他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很好，你别担心了。过两天我约你见面啊。”
二人世界？
听到童欣的声音，安雅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人有些脱力，差点儿瘫在地上。
真是，早知道这招有用的话，她早该用这一招来威胁杜巍的。白紧张半天，还旷工半天，这下，杜巍可有借口扣她工资了。
安雅好笑地摇了摇头。
虚惊一场，还可能会被扣工资，算了，只要童欣是平安的就好。
安雅蹲在地上缓了缓，慢慢地站起来，拔腿往外走，准备回去好好儿歇歇。
刚巧徐慧打电话来，问她大概几点到家，她听见徐慧的声音就感到温暖和心安，内心像是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掌捧着似的，暖烘烘的。她刚想说大概四十分钟后能到家，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今晚要加班，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她强压住心里死灰复燃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如同往常一样平静。
“诶？”徐慧一愣，“雅雅，今天是一迪的生日，咱不是说好了一起和他庆祝吗？”考虑到安雅上班回来得晚些，徐慧和餐厅定的时间是六点半。
安雅猛然惊醒，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可是……刚刚想到的那个可能性子在她脑子里萦绕，万一童欣当真有危险，她以后给儿子庆祝生日都会有心理阴影。
“我今天太忙了，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干妈，我现在实在是走不开，麻烦你和干爹帮我给一迪过生日，我赶不回来。”
徐慧有些失望，又有些担忧，“早知道你今天这么忙，该昨天一并帮一迪把生日给庆祝了。行吧，你记得好好吃晚饭，工作要做好，身体也要顾好才行啊。”
“嗯，我知道的，谢谢干妈。”安雅感动地挂断电话后，立即把刚才杜巍号里童欣发过来的那条音频翻出来，由于太过于紧张，她的手微微颤抖，几乎要拿不稳手机。
她把童欣的话反复听了三遍，确定里面有一个极其短促的“嘶”这个声音，而且，童欣说是“难得过二人世界”，语气里却一点儿高兴或激动的感觉都没有。这是怎样的二人世界啊？那一声“嘶”该不会是……她身上哪儿痛？
难不成，那句话是杜巍逼着童欣说的，而这个“嘶”就是童欣给安雅的求救信号？！
安雅很快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到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打通了110，电话很快接通，接电话的小姐姐声音很好听。
“喂，我要报警。我怀疑我闺蜜正在被她老公家暴，我担心她出事。”安雅哆哆嗦嗦地说。
警察出面，很轻易就拿到了杜巍和童欣在这个小区的房子的门牌号。
“你为什么觉得你闺蜜正在被家暴？她老公有家暴的前科？”警察问安雅。
安雅点头，“上次我闺蜜被紧急送医，她老公说是在家里摔了引起受伤和流产，当时那家医院的医生报过一次警。”
她现在正和两名民警还有两个物业的工作人员一起站在电梯里，又担心童欣的安危，又害怕警察看出她做过坏事，紧张得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她也不敢说那次童欣没承认是家暴，生怕这次警察听了之后不管了。
警察仔细询问了上次报警的日期，倒是没问后面怎么处理的，这让安雅莫名松了一口气。
到了杜巍家门口，警察和安雅站在猫眼视线范围之外，物业按的门铃。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杜巍很自然的声音：“谁啊？”
“物业，有个资料需要业主填一下。”物业的工作人员按照警察教的来说。
“没空。”
“占用不了您多少时间。”
“等着。”
这一等，就等了两三分钟。里面传来奇怪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安雅又紧张又担忧，心都揪紧了。
终于，门开了，身穿衬衣西裤一身精英气息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杜巍出现在门口，很客气地问：“什么资料？”
安雅顾不上其他，猛地冲出来，大喊着“童欣”，撞开杜巍就往里面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