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劫狱
夜色深沉。
邢狱门前,皎洁的月光洒在陆司昂和闷葫芦的脸上,分外惨白。
远处的爆炸声愈演愈烈,不知道是陷入了怎样的激战,不过陆司昂显然心思不在那边了,他死死的盯着不远处那一片灌木丛林,那里似乎有黑影窜动,影影绰绰,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枚圆润的椭圆体,颜色猩红。
这是野狗的呼吸吧?一定是吧,肯定是吧,陆司昂别自己吓自己,人吓人吓死人的故事不知道吗,这肯定是不知道哪来的野鸡野狗在乱跑。
陆司昂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脚底却像黏在了原地似的。
敏锐的听觉告诉他,这呼吸不是属于同一个主人,而是有很多道呼吸声凝聚在一起,才会有这般厚重粗浊,以至于连旁边闷葫芦都能听出不对劲来。
他娘的,那群人建刑狱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把旁边的花草给清一清,又黑树又多,小爷看的清个鬼啊,是人是狗都分不清。
陆司昂心中暗骂。
说不定是野狗群呢,对吧,肯定是一堆饿急了的野狗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才摸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一定是的,哈哈哈哈哈!
总不能真是来劫狱的吧?
小爷就这么倒霉?
“嘭!”
一道猩红的光束发射到了夜空中,如花骨朵般绽放开来,无数红色光点组成了一个血红色的大字。
“刑!”
刑狱专属,危急时方才可使用的信号弹。
陆司昂愣了愣神,转头看向旁侧的闷葫芦,一个和他手心里一模一样的信号弹被攥在闷葫芦的左手,不过已经是被激发了。
乱发信号弹应该不会被革职吧,这要真是野兔野狗啥的,不得被那笑面虎的上司训成乌龟。
惊讶于闷葫芦的果断,陆司昂默默收好了信号弹,不再嬉皮笑脸,严阵以待。
这一发信号弹仿佛点燃了导火线一般。
树丛中一阵骚动,好似有星星点点的鬼火燃起。
随后大批人影从黑暗的遮挡中蹿了出来,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大刀,月光照耀下,刀光渗人。
陆司昂吞了吞口水,注意力却不在那些人身上,而是在他们的脚边,那里有一大批跟着人影走出来的野狗,狗毛杂乱,龇牙咧嘴,盯着陆司昂二人,涎水直流。
那鬼火正是它们发绿的瞳孔。
不是,还真有狗啊?陆司昂惊叹。
带狗劫狱,古往今来也是第一次见啊,难不成人家是来养狗养不起了,来求收养的?
谁家好人求收养穿这身衣服啊!
“这些狗……”闷葫芦皱眉。
“狗咋了?”陆司昂瞟了他一眼。
闷葫芦摇了摇头。
终于黑衣人都走出了树丛,陆司昂扫了一眼,心里咯噔一声,将近百人,还有同样近百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野狗群。
陆司昂龇了龇牙,盯着前方那片黑衣人和杂毛狗渐渐逼近,心中怒骂里面的那些家伙,抢活抢饭那么快,到紧要关头了动作这么慢。
莫不是里头那帮孙子想借机除掉小爷我?没道理啊,小爷我来了这刑狱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按着人情世故交的媚上欺下,哦不我没有下,总之见人就叫哥,奉人笑三分,那运菜大爷都夸我好孩子啊,真没道理结仇吧。
陆司昂头脑风暴。
难不成是闷葫芦这小子惹到四股的家伙了,倒是有可能,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会来事的主,多半是被谁看不顺眼了,要借机除掉。
铲除异己啊!
道德败坏啊!
真没想到这看似光明的刑狱也这般黑暗龌龊,我站在道德制高点鄙视你们。
搁平日陆司昂非得化身正义使者,但现在这时候显然是没这心思,只能眼神幽怨的看了看闷葫芦,惹得后者莫名。
怎么就偏偏连累了小爷呢?命苦啊。
要不先战术撤退吧,这破大门不守也罢!
黑衣人距离刑狱大门约莫六七十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偏偏黑衣人和野狗群都没有快速接近的意思,虽说脚步不停,但与常人走路也差不多,只是都目光死死的盯着陆司昂二人。
陆司昂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又有些疑惑这些人被发现却还不紧不慢,凑到闷葫芦身边,手肘戳了戳他。
闷葫芦显然也没见过这场面,神色紧绷,嘴唇都没了血色,眼神慌张的转过头来,本以为陆司昂会说点什么应对办法,却没料这货一张口就是:“葫芦,你是不是惹到四股谁了?”
“嗯?”饶是闷葫芦也被这一问给问懵了。
陆司昂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眼神紧盯渐渐逼近的黑衣人,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嘴里却不停:“不然四股那群家伙怎么还不来,这不明摆着要坑咱俩,我这么与人为善,肯定没啥恩怨,那只能是你这个冷面怪了。”
冷面怪?
闷葫芦眨了眨眼。
“要我说这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你就说你是给谁甩脸子了还是抢谁媳妇了,大不了咱们之后去赔礼道歉,实在不行就去打他闷棍报个仇也行。”陆司昂嘴里连珠带炮,根本不给闷葫芦反应时间,“不过眼下啊,眼下,咱最重要的是该咋解决这帮家伙,实在不行咱就先战术撤……”
“陆哥!”
一声略带稚嫩的声音响起,陆司昂顿时热泪盈眶,闭上了嘴。
他娘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臭小子的声音这么好听。
“什么?战术撤退?葫芦你还算个男人吗?真男人就该真刀真枪干上一场,让他们知道新人也不是泥巴捏的,懦夫才撤退,敌众我寡又怎样?我陆小爷死也死在战场上!”
陆司昂一听声顿时来了底气,顿时豪气干云,也不和闷葫芦勾肩搭背了,腰不软了,腿不抖了,桃木精都想砍两个试试成色了。
嘴脸。
闷葫芦无声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去,脸色也没先前那么紧绷了。
陆司昂一转头,却没看到期待已久的大部队,只有一个矮他半个头的满脸痘痘的男孩和一个腰粗脸肿,额头冒汗的肥胖男人站在他的面前。
“陆哥!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男子气概,太让我感动了呜呜呜!”男孩一脸敬佩。
“也是出乎本公子意料啊,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爱做白日梦,没看出来你这家伙还有这般气魄。”肥胖男人气喘吁吁的从怀里抽出一把折扇,一边扇着一边说道,也是一脸意外之色。
“什么白日梦!那是我的成功之路。”陆司昂快速反驳,神色焦急,大吼道,“不是,小泥巴,人呢!”
被口水喷了一脸,痘痘男孩退后一步,“什么人?”
“四股的那些家伙啊!他们不是留守养伤吗?”陆司昂又看向那群黑衣人,饶是不紧不慢,此刻也已经到了近前,不过二十多丈的距离,“还是说你们也和葫芦一样干坏事得罪四股的人了?”
“我没有。”闷葫芦觉得有必要反驳一下。
“那不重要。”陆司昂表示这个问题无须再谈,焦急地看向小泥巴。
“噢!我俩来就是来告诉你们的,四股的前辈们都中毒了!”小泥巴痘痘男孩好似突然想起来似的,大声道。
“中毒了?怎么回事?”陆司昂瞪大了眼。
“不知道啊,就是刚一会儿的事,四股的前辈们都皮肤肿胀,上吐下泻,站都站不起来了,大夫看过之后说是中毒了,正躺着静养呢。”小泥巴眨巴眼,如实道。
“哈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陆司昂强笑道,“小泥巴你还开起你陆哥玩笑来了,快告诉我,四股的人是不是埋伏在后面,准备打个出其不意?”
“没有啊。”小泥巴莫名的摸了摸脑袋,“我亲眼瞧见前辈们都躺在休息室里的,那样子可渗人了。”
陆司昂看了看小泥巴,又看了看肥胖男人,后者轻摇折扇,点了点头。
死一般的沉默。
小泥巴就看着原本豪气干云的陆哥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气势狂跌,萎靡不振,顿时面露不解之色。
倒是闷葫芦带着目光涣散,显然已经脑袋宕机的陆司昂和其余二人合力将沉重的刑狱大门给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