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求救
“你们想干嘛？”闷葫芦感觉这俩家伙的眼神相当不对劲。
“让开让开！”陆司昂二人则是话不多说，直接连拖带拽把闷葫芦给拽开来，露出一直藏在他背后的少女。
少女对上陆司昂和麻昌顺二人灼灼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扒光了毛皮的羊羔般，不由打了个哆嗦。
“姑娘，你不用害怕啊，我们都不是坏人。”麻昌顺笑容满面，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看上去颇为喜感。
少女瞅了瞅他那张似乎没有什么恶意的肉脸，眨了眨眼。
“姑娘啊，听刚才他说，你是叫桃娘对吧？”麻昌顺笑眯眯的问道。
少女略微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那他刚才所说的是真的吗？”麻昌顺指了指一旁被扒拉开后脸色难看的闷葫芦。
少女继续点了点头。
“他没有伤害你或者对你做什么吧？你不用怕，我们会给你做主的。”麻昌顺一边拍胸脯一边扭头瞧了一眼听了他的话后脸色更臭的闷葫芦。
而少女闻言顿时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麻昌顺见状却也不泄气，而是悄悄伸手掐在陆司昂的后腰上。
狗日的你真掐啊！
陆司昂疼的龇牙咧嘴，眼泪花都出来了，赶忙顺势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凑到少女面前。
“喂！小姑娘你可不要撒谎啊！”陆司昂粗声粗气道。
啧，话说来让小爷来扮这脸完全没道理嘛，哪儿有这么英俊潇洒的白脸嘛，别等会儿我扮着扮着就把人小姑娘迷住了，那闷葫芦可不得和我拼命啊，看他也像个死心眼子的，嗯，麻昌顺这家伙不会就是打这鬼主意吧，那我咋整呢，这小姑娘好像长的也挺好看啊……
陆司昂思绪飘飞。
少女似乎被陆司昂这一下子给吓住了，呆愣的看着陆司昂没了动作。
“愣什么？说话啊！”陆司昂一见她这反应，紧皱着眉道。
“你，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个声音啊……”少女讷讷道。
不是，姑娘你注意点是不是有点歪啊？
陆司昂顿时噎住，差点绷不住脸色，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嘲笑声。
呆愣了一瞬，陆司昂回过神来重重的咳嗽两声，也不回头看是谁，脑袋努力回忆这些天在跟那些刑狱前辈审讯时的样子，声音继续低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撒谎包庇他，撒谎我们可是有权带你去调查的知道吗？”
“我没有撒谎！”少女连连摆手。
“没有？那你怎么会半夜昏倒在路边，还恰好被闷葫芦给撞见？还不老实交代！”陆司昂恶声恶气。
少女顿时没了动静，呆愣楞的看着陆司昂，好似被陆司昂这一番话给吓住了。
麻昌顺见状则是悄悄的对着陆司昂在背后竖了个大拇指。
陆司昂露出个理所当然的眼神，不过那股子眉飞色舞的劲却是控制不住的上来了，差点就要破功，不过一看见面前的少女又赶忙压住了上翘的嘴角。
就在陆司昂思考按自己这天赋，是不是该申请到监牢里当差的时候，却不料刚才还算得上平静的少女突然情绪崩溃，原本清澈的双眸盈满泪水，低声啜泣起来。
不是，你有话好说啊？
陆司昂看着面前哭涕不止的桃娘一下子也是蒙圈了，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这咋整啊？那狱牢里那老家伙也没教过这情况啊？
陆司昂求助似的回头，就见石俪，小泥巴，闷葫芦，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后面去的麻昌顺齐齐盯着自己，眼神怪异。
你们这反应不是真把我当坏人了吧？我是正面人物啊！
“不是，我……”
陆司昂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麻昌顺却是一摆手打断了他，冲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是你还叹上气了，你个唱红脸的当然松快了，再说你刚才不还给我大拇指吗，属狗的啊转这么快？陆司昂瞪他一眼。
“陆哥，你……”小泥巴欲言又止。
行了，你少讲些酸话，我不爱听，陆司昂直接不多给他一个眼神。
闷葫芦仍是沉默，倒是让陆司昂缓了口气，他还真有点怕这家伙上来给他两拳。
看来这反面人物真是不容易啊，陆司昂心中一叹。
然后就对上了石俪那满是嫌弃仿佛在看垃圾般的眼神。
石俪明显不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白了他一眼后直接把他给推到一边，然后快步走到正埋着脑袋的桃娘面前。
“小妹妹，你别害怕，刚才那个人跟你开玩笑呢。”石俪握住桃娘的手，柔声道。
石俪一边说一边打量眼前这仿佛小瓷娃娃般的女孩，一张白皙小脸上两道泪痕清晰可见，双眼微肿，却更显的我见犹怜。
好个小美人坯子。
其实我觉得这按道理应该是我的事，某位慢了一步的胖子默默流着口水。
陆司昂突然觉得自己真该死。
桃娘被突然凑过来的石俪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却没能抽得动，一抬头，便两眼泪汪汪的对上了一双噙满笑意与温柔的眸子，以及那张让自己颇有些自惭形秽的俏脸。
“你看，我们是镇狱司的，你应该听说过吧？”石俪见她不哭了，拿出一张铜质的牌子晃了晃，笑吟吟道。
桃娘点点头，“我知道，爹爹说过，镇狱司里都是好人，胡大哥也是镇狱司当差的。”
被发了好人卡的陆司昂和小泥巴下意识的挺直了背。
“我觉得她只是想说闷葫芦是好人，不是在说你这个把她吓哭的家伙。”麻昌顺语气幽幽。
陆司昂被一句话戳的泄了气，想了想，然后伸出胳膊肘撞了撞眼睛眨也不眨的闷葫芦，促狭道：“我说，你小子不会把老底都掀给人姑娘看了吧？”
闷葫芦理也不理他，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前面正讲话的两人。
“对，镇狱司都是好人，这倒是没说错。”石俪唇角一掀，笑意盎然。
“桃娘妹妹，嗯我应该是要大上你些年月，姑且就叫你一声妹妹，我姓石名俪，你就叫我石姐姐吧。”石俪看着面前约莫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我女孩。
“石姐姐。”桃娘声音微哑。
石俪笑容更盛，问道：“那桃娘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桃娘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先是低了低脑袋，而后转头看向闷葫芦。
后者也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收回目光，桃娘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陆司昂顿时着急，就走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石俪立刻制止。
“我，我家是住在城外毗邻水墨山的落山村。”桃娘终于开口，声音细如蚊蝇，“我家一共四口人，我爹娘，我还有我小弟，我爹是村里最好的猎人，就算是山里黑熊也逃不过我爹爹的弓箭，我娘是村里最好看的美人，也是世上最温柔的人，永远对人都是笑着的，从来不会发脾气，烧菜也是村里最好吃的，还有我弟弟，也是村子里最乖巧聪明的孩子，从来不像别家小弟那般顽皮。”
桃娘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骄傲：“每次别人提到我家，语气里都是说不出的羡慕，包括有个住在村口，皮的跟个男孩似的的二丫头，每次被她娘骂了，都羡慕我有个温柔的娘亲。”
陆司昂突然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话本看的多了，这么美满的生活，总会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总有人看不得美好的东西，包括那些该死的写书人和老天爷。
“我爹娘向来教导我和小弟不要惹是生非，过好自己就好，我们一家也是一直生活的好好的，我也以为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桃娘语气逐渐低沉，“直到昨晚。”
“我爹爹昨天带着我一起上山去打猎，其实爹爹是不愿意带我去的，用他的话来说，女孩子家家学打什么打猎，再说要遇见个黑熊，带着我个拖油瓶跑也不是，打也不是，不过爹爹从来拗不过我，也拿我没办法。”桃娘脸上有羞赧之色一闪而逝。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爹爹在山上转悠了许久都没有发现猎物，连只野兔都没发现，我和爹爹就一直在山上转悠，直到天都黑了，我们才终于打到头喝水的麂子，嗯应该说我爹打到头麂子。”桃娘絮絮叨叨，不过几人也没有催促他，一向暴躁的麻昌顺也耐心听着，“我小弟最爱吃麂子肉，我还想着他知道晚餐有麂子肉得有多高兴，呵呵。”
“等到我们下山回村的时候，我和爹爹听到村子里传来奇怪的声音。”桃娘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惊慌和恐惧之色：“等我们回到村子才知道，原来那是惨叫声。从村外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群骑着怪兽的恶人，他们在村子里到处杀人，抓人，我亲眼看见村东头的瘸子叔叔被他们杀死了，还有好多好多人，都被杀死了，血流的到处都是，到处都是惨叫。”
桃娘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说不下去，白净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与不安，整个人都像筛糠一样颤抖不停
石俪一手将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任由她抽噎不停。
小院里气氛沉闷。
就在陆司昂以为按女孩这般胆小的性子，提起这般伤心事必然会哭上大半天时，桃娘却从石俪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眼眶虽然通红，却没瞧见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流干净了。
桃娘见陆司昂几人都用同情中带着怜悯的眼神瞧着她，勉强笑了笑，继续道：“然后，我爹爹就让我跑到城里来求救，自己去救娘亲和小弟了。”
“然后我就一路跑到城里来了。”桃娘低下头，黑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颊，看不见表情。
“我是不是很胆小啊石姐姐，都不敢去救娘亲和小弟。”桃娘突然抬头，嘴角扯出个难看的笑。
石俪捧住面前这张小巧暗淡的脸，缓缓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来求救，成功了吗？”石俪问道。
桃娘摇了摇头，“我想找守城的大哥帮我，他们说让我去找府衙，我就去府衙敲门，结果没能敲开，然后我就想去找我舅舅，他是在安宁街卖肉的，不过我没能走到他那里就晕倒了。”
闷葫芦脸色一变。
桃娘突然抓住石俪的手，神色激动，“石姐姐，你能帮帮我吗？虽然我知道可能已经晚了，但万一能救回我娘亲他们呢，求求你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