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戮
在我的印象中,山就是一座高一些的大门,不管它多高多耸,我们都可以找个洞口,从这一头,穿越到那一头。所以,长那么高有什么用呢?崇山峻岭啊,表面功夫罢了。可笑的是,这一次我不想走捷径了,因为上次钻进某个该死的洞口,差点活活卡死。虽然我无比信任自己的好运气,但并不打算把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出去。如果这时候眼前跳出一只猛虎,我才不会犹豫该叫它什么名字呢。大虫?大侠饶命?千钧一发之际,谁迟疑,谁就死。残忍吗?毫无顾忌的残忍吗?
当然,我带着任务而来,我需要在这山间四处搜寻,好找一些能够用来遮蔽身体的东西。我应该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不然我为什么要兜个大圈子呢?山底还有些闷热,越往上走,越觉得冷,高处不胜寒啊。走着走着,一阵又一阵的迷雾,地上除了我的脚印之外,好像还有其它生物留下的痕迹,我试探着往那痕迹上踩了又踩,反复比较之后马上兴奋起来。从前有个叫雷泽的地方,也有很大的脚印,有个女人踩上这脚印,马上就怀孕生子了,那个女人叫华胥。论辈分的话,我得叫她一声老祖宗。有一座像这样的山,山里也是像这样的林子,有只鸟在空中产下一枚蛋,有个女人一口吃了这枚蛋,马上也怀孕生子了,那个女人叫简狄。这些故事告诉我们,路上遇到奇怪的脚印可千万别踩,捡到可疑的东西可千万别吃。不,我就是要踩上去,难道这一脚下去我也会怀孕不成?
其实我的激动和兴奋,并不是因为想到某些毫无根据的传言,而是经验告诉我,这些足迹是人类留下的,从大小、长短和数量上来看,绝不是像我这样一个形单影只的精壮男子。这不是毫无理由的臆想和推断,因为我反复对照比较过了。越想越觉得激动,但如果真的找到同类,我是应该给他一箭,还是给他一斧子呢?跟奴隶相比,我更想找到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如此说来,我在瞎高兴什么呢?这树林高耸茂密,一片郁郁青青,明知道阳光在高处、远处倾泻下来,却只能真切地看到阴沉沉的一片天地。
我大喊一声,差点把自己给吓坏了。鸟雀也被吓到了,张开翅膀到处扑扑地乱飞,将无数顶梢的树叶打落下来。树叶在空中旋转,我毫不犹豫地抽出一支箭来,张弓搭箭,精准地将一枚树叶钉在了不远处的枝干上。树叶的一生,难道只是为了归根吗?不然,我也可以送你一程,好歹也算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在这样的大慈大悲之下,杀戮也变得悲天悯人起来。我快步走去,一把扯下木箭,这可是大宝贝,好事做完了就算了,还得抓紧收回去啊。于是,这片落叶的中心留下了永久的空洞,在外力的撕扯下一分为二,依依不舍地从树干上往下滚,慢悠悠地滚到树底下,然后结束它的一生。
四散的鸟雀再次验证了我的猜想,我来到了一座宝库。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所以垂钓的时候一定要挂上诱饵,想要得到鲨鱼,就得往海里放血。与其漫无目的地搜寻,为何不守株待兔呢?那个整日担心天要塌下来的大蠢蛋,一定很赞成在船上刻上一些记号。聪明的人说,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到底是攻还是守,取决于谁拿着武器。
我看到那棵树在流血,就在我拔出箭头的地方。我静静地在树下站着,然后单膝跪地,左手拿起硬弓,右手架上木箭,朝着四十五度方向射去,应着两声哀啼,扑扑几声,两只不知名的鸟就落在地上。真可惜,要是一箭双雕该多好。可是这一箭并没能要了它们的命,我看到它们还在拼命挣扎,好像要带着箭重新飞起来。太可笑了,一双翅膀或许还能重新飞起来,两双翅膀就不行了。当我躺在溪流之中什么都不想,自然而然就漂浮在水面上,而那些会游泳的人,经过一番挣扎,最后成了淹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