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捎给语秋

捎给语秋……

是的，一定要把“踏进此地的人们啊！请你们且莫把一切希望抛却（——但丁《地狱曲》）”这句话，对，就把“且莫把一切希望抛弃”这句话，捎给语秋。

是的！向北和左三都在想着把这句话给语秋捎去。

左三想把“经历了地狱这是种苦难的人，便没有什么苦难是他所不能经历的了，他会从此走向光明”这个意思捎给语秋知道。

向北想把“经历了失去自由并重获自由的人，他往后余生可能遇到的事在他的面前都不会再叫作事”的那个意思捎给语秋知道。

向北丶左三他们都想让语秋在收到他们给她捎去的“且莫把一切希望抛弃”这句话后，语秋她能从那儿开始满怀期待地，且希望满血地活着。

《七人之狱》书里《押解看守所》中还说，我们在看守所，报纸是不许看的。虽然我们在法院时，检察官曾经说过或者指定一二种，但是后来也没有实行。甚至连杂志一类的刊物，也被扣留起来。因此我们在里面感到万分的苦闷，我们每天忧心焦虑的，是绥远战事的发展怎样，敌人的侵略，到了如何程度？起先，我们因为尚有接见的自由，还可以从亲友口里得到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后来连接见都停止了，弄得什么都不知道，简直变成了一个木头人。中华民国刑事政策，是取感化主义的；然而，这个情形我实在有些怀疑，要说“木头人主义”那倒名副其实呢！

报纸是不许看的。

报纸不许看？向北听左三说书的时候，听到有这么一句话，便从中刻意地将其挑了出来问左三。

书里确实是那样说的，我想十千山看守所里可能报纸、杂志确实是没有，但至于看书，可能还是许看的。左三看着向北说。

如果允许看书，那倒是好的，有了书就不会变成“木头人”了，向北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左三从向北的眼睛里看见了正在亮起来的光亮。

书，真是一个好东西，他能让人活得眼睛发亮。要是没有了书，不晓得人在有限的空间里、无限的时间里会有多么的心慌、发狂，然后开始孤寂乏味后地木了起来，直至行尸走肉般地像是死了的僵尸般的样子。左三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M国作家森田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M国看守所里用其自个儿的经历写过的一组诗《假如我是你》。

诗里写到了书籍在看守所里于被看押起来了的人是多么的重要，诗里说：

假如我是你

我愿你化作是一本本书

然后

去派送给那里的我们

因为在那里

只有很少的书

甚至是没有书

如果有书

我们就能瞧得见

人生

江湖

诗和远方

而在那里

哪有什么诗和远方

就连生活眼前的苟且

也是一种绝对的奢望

在那里

只有被驱

被驱

被驱

因为书太少

一本书被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甚至是到了没有了书的地步

好多人的大脑开始出现死亡

不

好多的人好像已经大脑死亡

变成了植物人

变成了木头

救救我们吧

救我们

我愿你化作是一本书

去到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