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考验我的专业
16、别考验我的专业
马里奥岛，首都吉隆，早上9点15分。
天气晴朗。
在兰格堤弯曲、狭窄的水泥小道远远的尽头，矗立着一栋英国式的大房子，草坪上的草长得相当茂盛，曲折的石径几乎是隐藏在草丛中。前门顶上是山形墙，墙上爬满了常春藤。树木紧紧地环绕着屋子，使它看上去有些阴森幽暗。
兰格堤所有的房子都有这种刻意设计出来的、不引人注意的风格，但那遮掩住车道和车库的高高的树篱都是经过精心修剪而成的，好似现代的人喜欢给宠物剃毛一般。而草坪对面，一大片金黄和火红的唐菖蒲也没有一丝阴森或神秘的感觉。
亚奇从香槟色的凯迪拉克旅行车中走出来，先是站在车窗边就着深色的玻璃整了整自己白色亚麻质地的西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米黄色亚麻质地的裤腿下颜色相近的皮鞋上有灰尘，他竟然也注意到了，并且低头擦拭了一下，之后拿着手中的公文袋，走向保安亭。
他注意到，整栋花园里的气氛十分安静，赵炳光的大幅选举图片挂满了院子内的各个角落，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低头走路埋头干活，安静的有些诡异。
坐在大门口回廊上的椅子安静地等待了15分钟，让他过来的人仍旧没有安排亚奇见面的打算。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天气温暖舒适，蜜蜂在充满生机的草坪上嗡嗡作响，从远处传来割草机呼呼的声音。
巨大而厚实的橡木大门缓缓打开，一张晒得黝黑的脸探出来，眼睛盯着他。这是一张有些忧伤的脸，浅紫色的眼影下似乎有泪痕斑斑，她勉强地露出了笑容，用一个听起来欢快的调调说：“亚奇先生，请您跟我来。”
亚奇站起身，单手摸了摸自己西装的扣子，“您好，麻烦您了。”
看不出实际年纪的女性转到一旁，亚奇踏着铺着地毯的过道，问道，“赵先生的选举情况怎么样了啊？”
女人缓缓地摇摇头，她那双温顺的眼睛里显得有些茫然，眼神呆滞：“亚奇先生，我叫乔，是负责这栋楼的管理而已。”
穿过幽深的过道，富丽堂皇的大厅现在已经给改成办公室，十几位工作人员正对着电脑埋头收集、整理、分析各种数据，没有人交谈，只有复印机工作的声音以及突然想起的电话声，接线生接电话的声音都压在喉咙里面。
踮着脚尖沿着大厅外侧的走廊绕道另一侧，女人指引着亚奇拐进一条与过道行程直角的角落，推开门，走进一个狭长的房间，房间内很多窗户，有些靠窗的地方长着树木，枝叶紧贴着玻璃，让室内光线阴暗。
房间中央的那个身材惹火的女人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睛紧盯着窗户，身体僵硬，两只手垂在两侧紧握着拳头。室内所有的光线仿佛都融进了她的黑发之中，在她冷艳的脸庞四周形成柔和的光晕。身上红色的短裙在膝盖以上，裸露着白皙的双腿。
待亚奇走进房间，乔离开的时候无声无息。房间中央的女人仿佛感知到了室内只剩下亚奇，转过身来，紧捏的双拳松开，眼神像北冰洋一般的寒冷。
亚奇面色平静地与女人对视。两个人互相盯着，像是两个随时拔枪互射的枪手。
“坐。”女人先败下阵来，对亚奇示意，自己率先走到右手窗户边的大沙发坐下，腿紧紧贴着简单的玻璃茶几。亚奇不慌不忙地走去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对方皮肤上的毛孔。
抬手拿起面前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女人优雅地吸了一口，才想起来问眼前的客人，“抽不？”
“谢谢赵夫人，我不抽烟。”
“叫我安琪。”
“赵夫人，你找我来，有什么安排？”亚奇对女人的提议不做回答。
女人没有回答，猩红的嘴唇里吐出一串烟雾。
亚奇注意到，女人的腿保养得极好，看上去就像是四十岁。不过即使猜她35岁也不过分。
“我知道我丈夫给了你多少钱，也知道你目前的财务状况不怎么样。”女人将烟在烟灰缸掐灭，“你喝咖啡吗？”
“谢谢，不用了。”
“我给你双倍的钱，想请你收手，不去再帮我丈夫调查那些事情。”女人变戏法似的手指尖多出一张支票，轻轻放在茶几上，那双冰冻了几万年的眼睛突然变得温暖。
“为什么？”亚奇看了看那张支票。
“不为什么，只是我丈夫需要专心参选，我不想有太多的事情分散他的精力。”女人眼神里的笑意明显，“再说了，你没必要拒绝到手的钱，并且不需要干活，只是虚以应付一下，何乐而不为呢？”
“那不一样，你丈夫买的是我的时间跟我的专业能力，你买的是我这个人的人品。”亚奇同样报以微笑。
“你知道不接受的后果吗？”女人仍旧微笑，声音甜美，眼睛恢复冰冷。
亚奇提着公文包站起来，对着女人点点头，“我不知道，赵夫人。不过我不建议你让我知道。再见！”
待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女人的眼睛里光芒闪烁。
保养得宜的木门无声无息的打开再关上，亚奇消失在女人的视线里。她刚从沙发上站起，在狭长的房间内另一侧，一扇伪装过的木门后闪出一名面目憨厚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穿着浅蓝色的薄西装，西装下的T恤肌肉隆起，孔武有力。
女人冲男子低语，“这个人，你有把握吗？”
“夫人，我有把握。”男子弯弯腰，面有得色。
“去吧，办得干净点，记得把文件带回来，再搜索一下他的住处跟办公室，要做成他出差的样子，明白吗？”
“好的夫人，但是，以后吩咐任务的时候请不要说这么仔细，小心点总是好的。”男子点点头，看女人的眼神炙热。
女人指指茶几，“那张支票，是你的了。”
“谢谢夫人。”
男人拿起茶几上的支票，从亚奇出去的那扇门离开。待男人走后，安琪像是累极了一般，在沙发上颓然坐下。
城市的另一侧，赵炳光刚在社区做完演讲，对新岛头天晚上的恐怖袭击表示了谴责以及对新岛人们对慰问，并且宣扬了自己执政方向，也向公众提及了他的团队目前正在运作的教育基金会。
高大雄壮、满脸的雄心壮志的模样让赵炳光很得人心，只是，总会有反对者的意见，以及各种小道消息的诋毁以及人身攻击，也让他疲于应对，好在他的团队十分专业且忠诚。
赵炳光相信，10个月以后，这个国家会开始去执行自己的政令。
当天中午，一具男尸出现在巴士河下游，死者穿着浅蓝色的西装，紧身T恤。额头上有一个细细的枪眼，子弹从后脑勺穿出的时候，带走了一块骨头，出口处是一个直径两厘米的不规则伤口。
警察压制住了发现尸体的孩子们出卖新闻的打算，毕竟这只是一个小案子，接下来的这几天，马奥利岛也得配合新岛那边进行大规模反恐演习，何况报道也没什么用，找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证据，反而很可能让凶犯知道了警方的一些东西。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证件。
兰格堤赵家的小楼内，赵炳光穿着紫红色金丝镶边的睡袍，敞开着衣领露着多毛的胸膛，雄狮一般地大张着嘴喘着气粗，孔武有力的双手掐着太太安琪的脖子。安琪像是一朵被摧毁的玫瑰花般在那双粗壮的双手下飘摇，眼珠充血，嘴角仍旧带着笑意。
“没有下次！安琪，没有下次！否则，我会丧妻，巴士河下会多出一条尸体。”
在安琪快要窒息的时候，赵炳光松了手，看着软瘫在地的妻子，赵炳光低吼。
在隔海相望的另一边的新岛，也正在上演一场好戏。一场追逐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