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当武器有了思想
她自认为拿捏住了所有男人的心，绝对不会有失手的时候。
这是她所有任务中唯一一次失败，看来她的能力还是不够，一定要继续再接再厉。
红莲暂时按捺住了自己，决定找准时间再出手，主人说了，会给她足够的时间。
红莲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姑娘家一般呆在了药王谷，也再也没有提过献身的虎狼之词。
这天，红莲在药王谷里散步，药王谷里到处都是药草的香味，闻着让人安心。
红莲看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很是诧异，从前她身处的环境总是带着一股血腥味，不管她洗了多少次，也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洗不掉的杀戮，毕竟那么多条人命背负在她头上。
如今闻到药草的味道，她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南北杂货，应有尽有！”
从药王谷谷口进来卖杂货的小货郎照常来了，有药王谷的弟子买这些谷外来的新鲜玩意儿，他就把担子放在一旁。
人走光了，他又挑着继续往药王谷深处走。
货郎路过红莲的身旁，担子不小心往旁边一斜，掉下来一个东西，是一个做得很精巧的木偶人。
红莲看了货郎一眼，见货郎没有注意到自己掉东西了，弯腰下来把东西捡起，仔细端详，像是想起了，什么微不可查的勾起了嘴角。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走到货郎面前把木偶人给他：“你的东西掉了。”
货郎一看，还真是自己的货品，连忙道：“谢谢姑娘，这个不值什么钱，喜欢就送给你吧。”
或许是看红莲一直盯着木偶人瞧吧。
“送给……我？”红莲一时有些愣神，在她坑神的功夫，货郎早就已经挑着担子吆喝着走远了。
思无邪从旁边走了出来：“原来姑娘喜欢这个。”
“不，我不喜欢。”
红莲放下手，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这种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思无邪嗓音清润，语调温柔：“喜欢就是喜欢，姑娘又何必藏着掖着。”
红莲没有说话，思无邪继续说道：“虽不知道姑娘从哪儿来，经历过什么，但我猜姑娘一定颠沛流离，尝尽人间苦楚。”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红莲捏紧的手中的铁片。
一瞬间，她心里涌起一个猜测，思无邪早就知道她身份了。
药王谷虽然与世隔绝，但外面的消息难保不会传进来。
思无邪心无旁贷的笑了笑，他的人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心思恪纯，坦坦荡荡。
“从你的气质看出来的，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质，姑娘，你相不相信，你如今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遇见的人，经历的事。”
“气质？”
红莲听着这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陌生的词汇，呢喃出声。
“没错，就是气质，无论如何，姑娘，我希望你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少些忧愁，愿你相逢不尽平生事，春思入琵琶。”
听着这个自己要杀的人由衷的祝福，不知不觉间，红莲冰封的心裂开了一条缝，发出咔嚓一声响。
一只彩蝶翩然飞入药王谷，停留在红莲白皙的指尖一瞬又飞走了，三个月的时间也在指尖流逝。
在这三个月里，她感受到了与以前不同的人生，阳光可以是暖的，花可以是香的，食物可以是美味的。
红莲和思无邪并肩走在药王谷的小道上，思无邪偏头看着红莲那张如冰山初融的面庞沐浴在阳光之下，不由开头：“红莲，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这三个月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每次都没能得到准确的答案。
这次，他想要一个答案。
红莲沉默片刻：“知道这些对你没好处。”
没错，她的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
思无邪一派真诚的说道：“红莲姑娘，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快乐，不要被不值得的人和事所羁绊。”
红莲也看着他，悄声说了一句：“好。”
地宫里的白发男子迟迟没有等到红莲完成任务回来，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发出召回红莲的信号。
那天晚上凉风习习，红莲和思无邪并肩坐在药王谷最高的巨石上，仰望夜空的星辰。
思无邪跟红莲提到了荧惑守心，红莲自然而然的抬头向天空看去。
她看到的却不是什么荧惑守心，而是一抹绽开在夜空中的信号弹，主人？
主人在召她回去了。
红莲的表情瞬时僵硬，看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太安逸太舒服，以至于忘了主人的任务。
“怎么了。”思无邪突然发现红莲的神色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夜风有些凉，我先回去休息了。”
思无邪以为红莲只是不舒服而已，便点点头：“好，那你今天早点休息。”
红莲回到房间坐了一会，终究还是从另一道门离开了。
有些事情终究要解决的。
她回到地宫，自己的主人面前。
白发男子看着红莲问道：“莲祭，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还没有。”红莲回答道。
白衣男子眉头一挑，有些不悦：“不就是杀个思无邪，据我所知，思无邪并不厉害。为何已经三个月了还没完成。”
“莲祭，你的办事效率倒是越来越慢了。”
“主人。”红莲跪下，“主人，我想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哦？”白发男子很是诧异，“你从未向我讨要过任何物件，你说。”
“主人，我想向你讨要自有，过自己的人生，走自己的路，去陪……想陪着的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请主人成全。”
砰的一声，白发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顿时从中间断裂成两半。
“莲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自然知道，请主人成全。”
红莲再一次重复。
“这三个月来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直以来，红莲都是他身边最锋利最好用的武器，可有一天这武器亲口告诉他，她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愿意再受命于他，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好，好。”
白发男子连连点头：“你想要自由？可以，看在你为我卖命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成全你，不过要想脱离这里，必须得闯生死门，过了生死门，你就是自由身了。”
生死门是一道极其精密阵法机关，进去的人都不能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从前也有人想脱离白发男子，然而进了生死门根本没有一个留下全尸出来，若真要闯生死门，那就是送死。
可是，红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白发男子看她打定了主意，就让人把她带到了生死门前。
红莲拿着手里的冷刃，毫不犹豫的闯了进去。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浑身浴血的红莲被人拖了出来。
她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却人事不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挂彩的，衣服也破了，勉强可以蔽体。
无法想象，生死门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白发男子看到红莲竟然还活着，思绪复杂，对底下人说道：“带她下去，用最好的伤药。”
就这样，红莲被带了下去。
药王谷里，思无邪在红莲房门口敲了敲：“姑娘，姑娘，你在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思无邪又敲了两下，难道不在？
随后，他找遍了药王谷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红莲的踪迹。
思无邪怅然若失的走回去，直接想办法把门推开，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
直到日落西斜，天空繁星密布，红莲都再也没有在药王谷出现过。
一夜过后，思无邪打量着空荡荡的屋子，才发现与红莲有关的东西太少了，人一旦不在，甚至都找不到她在这里住过的痕迹，让人有种南柯一梦的感觉。
货郎的木偶人被随意摆放在桌上，就好像它的主人只是临时出去了，随时都有可能再回来。
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红莲幽幽醒转，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石床上，有人守着她。
守着她的人看见红莲醒了，连忙去禀报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来到红莲面前，红莲一脸茫然：“我是谁。”
白发男子听见红莲说出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叫莲祭，是我的下属，就在几天前，你出任务受了很重的伤，我让人把你移到这里疗伤。”
“如今看见你安然无恙，我也就能放心了。”
“我是你的下属？”
“没错。”白衣男子说着，甚至还拍了拍红莲的肩膀，“这次你是因为出任务受伤的，就好好休养吧，等伤养好了再说，我会让人照料你，短期间内也不会再强制你出任务。”
红莲不说话，白衣男子转身离开。
他刚露给红莲一个后背，突然，红莲捏紧手中的冷刃，伸手刺过去。
冷刃没入皮肉的声音传来，白衣男子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甚至都没能转过身来看红莲一眼，就这样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红莲利索的从床上翻坐下来，语气带着冷意：“既然我是你的下属，你是我的顶头上司，那我杀了你，我不就成老大了吗？”
死在自己亲手制造的“武器”手上，白衣男子也算是作茧自缚。
他把人当作“武器”，过分相信自己的理念，以为只要洗脑充分“武器”就能绝对忠诚，殊不知人就是人。
人和物件最大的不同就是人会有自己的思想，而物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