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批发的丫鬟

却说凤姐想着活络一下气氛，给宝玉打个圆场。

遂向杨夫人笑道：“亲家太太，你可听说过我家的宝玉不曾？”

这宝玉说的，肯定不是方才这个了。杨夫人也乐的接过这个梯子，笑道：

“可是哥儿落草时，口里衔的那块？我倒是听说过，只未曾一见。”

贾母见杨夫人不再计较，笑道：“宝玉，还不把那玉，给你林伯母瞧瞧。”

宝玉自知方才失言，忙从颈上取了那块五色丝绦系着的美玉，双手捧了，奉给杨夫人。

杨夫人接过，将这通灵宝玉托在掌上，只见这块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晶莹如酥，果真精致可爱。

杨夫人看过，赞了几句，复将这玉递还宝玉。

见林榆兄妹好奇，贾母又吩咐道：“也给你哥哥妹妹们也瞧瞧。”

林榆三人谢过，方从宝玉手中接过，又细细看了上面的字迹。

只见正面镌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反面则是：一除邪崇，二疗冤疾，三知祸福。

这玉虽说不大，可刚出生的小孩子衔在口里，却是不太可能的，怕只是王夫人想的一个昏招罢了。

且若是从宝玉口中衔出，岂不是王夫人怀胎十月，生了孩子还不够，还孕育了一块玉不成？

榆哥儿心下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回，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好奇，三兄妹一起，将这块玉来回看了几次。

而后林榆复给宝玉戴回颈上，笑着恭维道：“这玉确实稀罕。”

黛玉二人也是跟着点头。说完，榆哥儿兄妹坐回杨夫人身边。

宝玉见了，复又发起痴来，因问黛玉：“妹妹可有玉没有？”

黛玉便忖度道：因他有玉，所以才问我的。遂笑道：“我没有玉，你那玉也是件稀罕物儿，岂能人人都有？”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人的高下不识，还说灵不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

吓得地下众人一拥争去拾那玉。贾母急得搂了宝玉安慰。

林家人瞧了这些个官司，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要说些什么。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喝茶不语。

好容易贾母哄住了宝玉，杨夫人轻咳一声，道：“时辰不早，我们叨扰了老夫人一日，也该告辞了。”

贾母苦留一番，杨夫人执意离开，暗暗瞥了眼脸上泪痕未干的宝玉，心下想着：再不走，还不知要瞧些什么戏呢！

脸上却是不露分毫，笑道：“实在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昨个儿才到京城，家里还是一团乱呢。日后得了空，再来拜访老夫人。”

贾母听了，方才罢了。复又思量一回，笑道：“亲家太太才回京，家里的人手还够用么？”

杨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不能把黛玉留在贾家扶养，贾母必定是要派人，跟在玉儿身边伺候着，方才能放心的。

何况，这也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不好拒绝的。

杨夫人想明白了，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老太太不知，我们匆忙上京，带的人手也不多，哥儿姐儿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太够的，少不得过些时日，再好好寻摸几个。”

凤姐方才没发挥好，反而引得宝玉在林家人面前丢了回丑，便想着找补回来。

至于不说自个儿家？三天两头闹上一回，家里都是见怪不怪了。只林家的哥儿姐儿却是头一回来，倒是凑巧，见了一回这西洋景儿。

这回听了贾母、杨夫人的话头，也知晓二人的意思，遂接嘴道：

“这可是巧了，我们老太太这里，可是有几个调教好的丫头，老祖宗少不得割爱，给几个给亲家太太使唤。”

杨夫人笑道：“早就听说老太太会调教人，今个儿，我可就要偏了老太太的好人了。”

“亲家太太都这般说了，老祖宗这回儿，怎么也不能小气了不是？”凤姐打趣道。

贾母本来只谋划着，单给黛玉分派一个丫鬟贴身侍候，毕竟不能把玉儿养在身边，指个丫鬟陪着也是好的。

又怕杨夫人心里不高兴，毕竟有谁会喜欢一个外来的丫头，对着自家姑娘指手画脚的呢？

现下听了这一番奉承，却是打算着再给林榆兄弟二人，一人送一个丫鬟。只是到底要送谁呢？

细细思量一回，方才笑道：“这可是巧了，我身边倒是有几个调教好了的。”

吩咐身边的丫鬟道：“鸳鸯，你去叫鹦哥、晴雯还有麝月收拾了东西过来，再去屋里取了她们的身契来。”

鸳鸯心下诧异，没见着老太太改口，便领命出去了。

给黛玉指这么多个丫鬟，老太太糊涂了不成？

众人皆是有些惊诧，因着老太太没发话，俱不好开口。

凤姐心下想了一回，却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才好。

若老太太是想着，让亲家太太从三人中选一个，那也就罢了，若是想着给黛玉指三个丫鬟，这可怎么说？

指一个是作为外祖母的心意，三个？是对林家有什么不满不成？

贾母倒是没想这些个，笑道：“亲家太太不知，我家四个女儿，独疼敏儿，偏她撇下我们走了，只留下一个玉儿，我少不得多疼她些。”

那也不用给三个丫鬟啊，我们林家又不是穷的连姑娘都养不起了。

杨夫人心下吐槽，面上却是不显，道：“有老太太疼爱，是我们玉儿的福分。”

凤姐见杨夫人脸上淡淡的，怕是有些恼了，想着上前解围。

却又听贾母道：“不怕亲家太太笑话，你家这两个哥儿，我也是极爱的，想着给了玉儿一个丫鬟，不如再给两个给哥儿们使唤，亲家太太不要嫌她们粗笨就好。”

我们也有份？林榆兄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几分诧异来。

老太太，你家的丫鬟是批发的不成？来一个人就送一个？榆哥儿心下无语。

杨夫人也笑了，原来是我想差了，笑道：“我们偏了老太太一个好人也就算了，带三个回去，那不是来老太太这里打秋风了？”

这就是不愿意的意思了。

贾母却仍是坚持道：“不过是几个丫头，算不得什么，亲家太太不嫌弃，把她们留在身边，当个粗使丫鬟也就是了。”

贾母都这般说了，杨夫人少不得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