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认命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一下子联想到了多年前堪舆盟的那帮疯子风水师。

探究真理探究到走火入魔，丧失了人性。

而且关键是那些疯子风水师研究的的确是真理，是有用的东西。

可眼前这老头我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瞎研究些什么。

我实在是理解不了，人为的去创造半妖到底有什么好处，我更加不敢想象他到底抓了多少人来进行他所谓的研究。

不论是被他抓来的人来还是被他利用的妖族很显然都不是自愿的，我不明白，制造出这么多痛苦和悲剧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我更加讨厌的是一次次被人当做实验品。

可是我现在被捆在这柱子上，这柱子和锁链本身都是可以抑制人体内真气或者内力流动和运行的，我根本没力气挣开。

说到底，就算我有那个力气挣开，之后呢？我能打得过实力在大乘境的甲四十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比起我自己的死亡，更让我痛苦和害怕的是，我又连累了其他人。

“既然你要找的是我，放了他们，这一切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对老头说道。

他脸上仍旧带着那淡淡的笑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

“孩子，你好像还没有理解到你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就算他们不是我要找的目标，也总归是有用处的。况且最重要的是，我的雇主可不希望人族大军到十万大山打扰他们。”

我其实并不意外，这黑沙漠的一切都是为了阻碍人族大军前进的。

从甲四十五先斩断我双手不让我用出那些骸骨，后阻碍我使用血天光来看，他们对我很了解。

既然这样，不管是要去帮人族大军指引方向，帮助他们穿过这片沙漠的我还是我身边的龙啸天他们都不可能被放过。

此时此刻，我想要紧握起双拳，却已经没有了双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哪里有丝毫能力救别人呢？

又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陷入过多少次这样的处境，为什么总是这样？！

那个梦里发生的一切再度浮现在我脑海中，母亲和爷爷还有那里面出现的所有人的话语全都回荡在我耳边。

那漆黑的液体从我的胸膛流出，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将我包裹住。

体表冰冷到了极点，体内的血液却像是滚烫的岩浆一样灼烧着我。

我一边喘息着，一边发出嘶吼。

愤怒和杀意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了他们！”

老头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现在回想起来，他看上去就像是知道我会变成这样。

而甲四十五也开始摩拳擦掌，似乎很想要和我交手。

过往积压的一切似乎在此刻全部都涌入了我的心头。

我挣断了锁链，漆黑的液体凝结出了一双手，我扳断了身后的柱子狠狠砸向了他们。

老头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嘱托甲四十五小心一点，不要破坏后面的那些茧，那里面全是他的兄弟姐妹。

“好的父亲。”一边这么说着，甲四十五一边看着老头就这么消失在入口处。

他单手就接下了柱子，而后用妖力将柱子震成了粉末。

“你好像很生气啊？他们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一边和我战斗，他还一边和我闲聊，我拼尽了全力只想杀他，可他却游刃有余，一点没有把我当回事。

“一个人必须拥有羁绊，来自父母也好，兄弟也好，朋友也好，爱人也好，他们能让你知道你是谁，让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而一旦失去了这些羁绊，你很快就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到最后，你连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再也感受不到。”

甲四十五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我紧咬着牙，不断的嘶吼着，不断的向他发动攻击，可是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对他造成威胁，他还是那么的从容。

“以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险些失去这些羁绊，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的眼前受到伤害却无能为力，只要对方能放过他们，要你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正因为经历得多了，所以才会越来越害怕，之所以这么嘶吼，是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惧吧？又眼睁睁看到自己身边的人要被自己牵连，所以你才会如此愤怒，对吗？”

全都被他说中了，他就像是看得到我内心的想法一样，这让我无比烦躁。

“你说够了没有？！你懂些什么，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连一个令你在乎和在乎你的人都没有，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

漆黑的液体不断从我胸膛流淌而出，我也越来越愤怒，越来越难受，我的确很害怕，我想要摆脱这一切，我不想我身边的人总是一次次被我牵连，总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很想就这样破坏掉一切，把所有可能威胁到我身边人的人或者事物全部清理掉！

“砰！”

我一拳打在了甲四十五的脸上，这一次他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挨了我一拳。

可他还在笑，而且笑得越来越大声。

那一刻，我从他的笑声中听到了悲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的确确听出来了。

我的拳头不断落在他的脸上，可是他从来不闪躲，就任由我这样打他。

很快，我发现他虽然是任由我打，也并不还手，可当我打他左半边脑袋的时候，他却会抬手挡住我的拳头。

哪怕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我也并不打算趁人之危，所以自从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再也没有攻击过他左半边脑袋。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你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既然改变不了，你就得学会接受，如果还看不出你跟我之间的差距，如果还学不会放弃，我就帮你结束这痛苦！”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打了他多少拳，我体内的真气都用光了，能用的手段都用过了。

可是我却连对他造成一点点伤害都做不到。

而他，在说出这番话之后，一拳打穿了我的胸膛。

“老张！”

这一次不是梦，我的心脏真的被打穿了，我清晰的感觉到生机伴随着鲜血从我胸膛的大洞流淌而下。

原来，我是这么死的啊。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闭上了双眼，耳边最后听到的，是龙啸天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