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李卿凝知道李长瑞的事情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让人去叫茗香把李长瑞带来曦玉宫。
红玉给李卿凝梳着发，问道：“夫人真的要见长瑞公子吗，若是夫人觉得心烦，交给风烬他们处理就好了。”
红玉也是担心李卿凝见到李长瑞以后，会又想起以前的事情，难得这两天夫人在大人的陪伴下打起一些精神来，红玉不忍再让那些人打扰李卿凝的清净。
李卿凝也没怪红玉逾矩的话，只是笑着道：“没关系的，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而且无论如何，这皇宫中都是容不下他的。”
等迢迢回宫继位，李长瑞自是不能再留在宫中，一来是李卿凝不想看见他，二来也是为了李长瑞好。
李卿凝知道在宫中不受待见是什么样，她儿时身边还尚有李怀安和常嬷嬷的陪伴，而且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公主。但是李长瑞不一样，李长瑞要留在宫中的话，他只能是一个人，那些憎恨黎阙的人也会把仇恨都倾倒在他的身上。
所以与其在宫中苟且偷生，不如放出宫去隐姓埋名，普普通通地长大。
“夫人，长瑞公子带到。”外面传来茗香的声音。
红玉刚为李卿凝梳好发髻，为了遮掩住脖颈上的血线，所以李卿凝只能半绾着发，只可惜脸颊上的血线怎么也挡不住，还有那双血色的眼眸。
李卿凝对着镜子，侧着脸摸了摸脸颊上的血线，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丑陋，哪怕好看的五官也没办法掩盖住这些血线带来的缺陷。
红玉见李卿凝这般动作，便问道：“夫人，要不要用面纱……”
李卿凝摇了摇头，心情似乎还不错地开玩笑道：“这副样子去吓小孩不是正好吗？”
红玉：“……夫人开心就好。”
李卿凝唤了一声茗香，茗香带着李长瑞进了暖阁。
与之前在宫中做太子殿下时的样子相比，一时在云端，一时又落入尘泥。此刻的李长瑞瘦了许多，脏兮兮的脸上还沾了不知道哪里蹭到的污泥，额头上有茗香帮他包扎好的伤口，原本身上的龙袍被扒了下来，现在只是穿了一件不合身的圆领袍子，做工也并不精细，像是从边角料上裁下的。
李长瑞也才两岁不到，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现在他可以尽情的在父母怀里哭闹撒娇。
但正因为他是秦太后和黎阙的孩子，如今被剥夺了一切的他连哭都必须忍住，冷宫的人没有几个友善的，不过短短几天，就让李长瑞明白自己如果不听话的话，就会挨打挨饿。
李长瑞此刻咬着唇，眼中满是胆怯地看向李卿凝，在看到李卿凝的脸时，还是忍不住吓得一个激灵，脚步不自觉地往茗香身后蹭了蹭。
李卿凝将李长瑞的这些小动作都收入眼中，眼底划过一抹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李卿凝蹲下身来，向李长瑞招了招手，唤小狗似的道：“过来我这里。”
李长瑞身体一颤，他是记得李卿凝的，他记得李卿凝向他的娘亲还有爹爹挥刀的样子……
李卿凝见李长瑞见到她以后后退半步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了一会儿，才见李长瑞慢慢往她这里走。
只是走的每一步都极为艰难，许是他脚上也有伤，所以李长瑞才走出去两步就在地上摔了。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坐在地上哭时，这个两岁不到的孩子硬是忍住了眼泪，然后再从原地爬起来，继续往李卿凝那里走。
李卿凝眼眸微阖，她希望李长瑞以后做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李长瑞站定在李卿凝面前，身体都害怕地发抖，眼睛的眼泪也不受控地流了一脸，但依然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李卿凝拿出帕子，一手扶着李长瑞的肩膀，一边给他擦脸，“知道我是谁吗？”
李长瑞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
是坏人。李长瑞心里这么想着，但也不敢说。
李卿凝沉默了一会儿，帮李长瑞把脸上的眼泪和脏泥都擦干净，看着李长瑞那双与黎阙几乎如出一辙的眼睛，眸光黯淡了几分。
“算了。”一个两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以后你不叫李长瑞了。”李长瑞这个名字已经从皇室玉牒中除去了，更何况这个孩子的父亲也不姓李。
“以后你就叫黎错吧。”
虽然这个名字很残忍，但是李卿凝依然觉得黎错不该出生。
黎阙以谋反之罪被诛杀，恕罪并下之后，为株连九族之罪，还有许多人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也难逃被流放的下场。要将黎错送回金陵黎家是不可能的了，黎家死的死，散的散，送黎错过去无异于让他去送死。
“去江南好好活下去吧。”
思来想去，邕南王掌管的江南三城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了。虽然黎错现在还只是一个两岁不到的孩子，但是李卿凝也并不打算完全放松警惕，她既然不想杀了黎错，那么黎错的身份迟早也是一个隐患，她必须把黎错放在一个可以看得见的地方。
李卿凝将手中的手帕留给了黎错，然后便让茗香再带着他下去了，近几日便会安排送他出宫。
被茗香带着走出暖阁之前，黎错不知为何又回头看了李卿凝一眼，似是要将李卿凝的样子完完全全地刻在脑子里一样。
……
宫中在过完混乱的几日以后，又渐渐开始步入正轨，虽然真正的太子殿下还在回京的路上，但朝堂上堆积的政务也每日都有李卿凝帮忙处理。
李卿凝将内阁监国的想法告知了谢景盛和邕南王，二人在朝堂上提出以后，也获得了半数以上的朝臣同意，只是内阁的人选还迟迟未定，但显然京中一些低调沉寂，明哲保身了一年的世家又开始活跃起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但唯独李卿凝的身体日况愈下。
李卿凝早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直到这一天她清醒时，尝到嘴中鲜血的甜腥味，看到被她压在身下，肩膀流着血的萧珩时，她依然为自己又一次变成了那种嗜血怪物而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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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这几天码字都好卡，两个小时只能写出来一章【我好废物，趴】
四八七
红玉被送进了教坊司，香玲被关进了处刑司，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鸿引派了身边的祈元去教坊司救人，自己则是直接去了处刑司。
他跟在萧珩身边多年，自是知道处刑司是什么鬼地方，那里是处置宫人的地方，里面的那些手段比死牢里的还要残忍，而且那些断了根的太监一个比一个会折磨人。
香玲一直都在萧珩手下做事，虽然算不上是重用，但也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香玲在被调到李卿凝身边之后，鸿引和她接触的便多了些，香玲是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一个，除了调香没有什么其他本事，但性格乖巧又心细，所以连追云那种木头偶尔都会多偏心一些香玲。
鸿引也时常逗香玲解闷，时常气得香玲原地跺脚，然后没过几天，香玲又不计较地送他一些香囊和香丸。
鸿引杀气腾腾地闯进处刑司，处刑司的人纷纷来拦，却被鸿引掐着脖子问：“知道香玲在哪吗？”
被掐住脖子的老太监还想着装傻不知道，然而鸿引下一刻就收紧了手上的力道，神色阴蛰，“不知道就去死。”
原本还想装傻的老太监连忙指了一个方向，鸿引把他甩在地上，踢了他一脚，“带路。”
……
香玲被关在阴暗湿冷的牢房里，这里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她也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浑身伤痕已经痛到麻木，而比起身上的这些伤痛，更让她害怕的是不知明日那些太监会想出什么招数来折磨她。
香玲趴在地上，眼神灰暗无光，浑身上下只有一件已经脏得看不出样子的衣服盖着，衣服下原本细嫩的皮肤已经满是血痕，身上也再动弹的力气，像一个将死之人一样。
可是她不想死，不想就死在这里，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一阵脚步传来，香玲原本已经涣散的意识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牢房的门被打开，两个太监的笑声让她反胃。
“哈，还好还活着，不然今日都没乐子了。”一个太监上前踢了香玲一脚，香玲闷哼一声，被力道带得翻了个身。
另一个太监毫不客气地坐到香玲的身上，扬手便打了香玲一巴掌，在宫中贵人那里受的气此刻都发泄到了香玲身上，太监嘴里谩骂着污言秽语，此刻都红了眼。
香玲在太监身下奋力挣扎，尖叫一声，然后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出去。
“竟然还有力气反抗？！抓住她！今日老子就要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说罢，一个太监死死抓住香玲的头发把她扯了起来，另一个太监一边狂妄地大笑，一边去解自己的裤带。
香玲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地挣扎，原本想要活着的愿望此刻都黯淡了下去。
她宁死也不愿委身于阉人之下。香玲紧紧闭上眼睛，想要就这样咬舌自尽。
突然间，太监狂妄的笑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响。
香玲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那太监的头颅和身体分家。
鸿引手中的长剑架在剩下一个太监的脖子上，太监吓得都忘了松开香玲的手，神色讪讪。
“香玲，还有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