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擦药
徐子秋从小博览群书,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本是个孤儿,被一位江湖郎中养在身边,跟在郎中身边四处游历,见识并不比太医院里待了几十年的老太医少。
徐子秋曾经在邺朝西南,靠近南蛮的地方遇到过一位巫医,那是南蛮前朝留下的人。南蛮在被收复前叫南疆,领地虽小,名声极大,另周围的小国闻风丧胆。
南疆人能驭养五毒,他们的祖先尝遍百草,留下无数毒经给了南疆,毒蛊也自然而然成了南疆的立国之本。
徐子秋在巫医的家里偷翻过一些书,也曾被南疆的毒蛊之术震撼过,那并非外人可以触及的领域。
赶巧的是李卿凝现在的症状,与徐子秋当年在巫医家中一本书里描述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这毒虽不会致命,但会让人全身出疹子,发水泡,待溃烂之后留下病根,若在早期不及时解毒根除,后果不堪设想。”
徐子秋凝着神色,道:“我知道这毒的配方,但还未想到解毒之法,我们要抓紧时间研制解药。”
有了徐子秋的话,众人的心也定下来一半,不再像方才那样束手无策。
天花的谣言不攻自破,那些之前在传李卿凝得了天花的人,红玉一个不漏的都抓了出来,包括太医院的那几个太医。
李怀安到的时候,清隽的脸上难得染上了怒色,道:“全都逐出宫去!让他们滚!”
太医院的那几人一听要被革职出宫,各个跪地求饶。
萧珩比李怀安晚一些到,正好听到李怀安的发号施令,气势倒是涨了不少,可惜还是太仁慈。
“皇上就这样把他们逐出宫,他们这张嘴,可就什么真话假话都敢在外面说。”萧珩站到李怀安身边。
李怀安看向萧珩,“丞相的意思是朕还要再罚重一些?”
萧珩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这些跪着的人,提醒着李怀安,道:“皇上若不想这些人在外面乱传公主的病况,就应该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
“皇上饶命!丞相大人饶命啊!”
方才还担心丢了官职,萧珩一开口,他们更害怕丢了性命。
萧珩懒得花精力处理这些人,便直接留给了李怀安,“皇上处理好这些人就先回金玉殿休息吧,龙体要紧,公主这里臣亲自看着。”
萧珩抬步踏进了曦玉宫,李怀安想要跟着进去,王僖连忙拦住他,“皇上,还是听丞相大人的吧。”
跪在地上的这些人还在求饶,李怀安听得懂萧珩刚才的言外之意。
若是让萧珩来下令,萧珩会直接杀了他们。但是李怀安不敢,他的手上还未沾过人命……
他或许是邺朝建立几百年来,唯一一个手上没有沾过血,却坐上了龙椅的皇帝。
李怀安抿了抿唇,阴柔的脸上闪过挣扎,最后还是下令道:“把他们全都关进天牢,永远不许出来。”
王僖看了一眼还是心慈手软的小皇帝,低头领命。
……
李卿凝只睡了小半个时辰,便皱着眉头醒来,看着头顶的幔帐发愣,脑子里一片纷杂,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怎么病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李卿凝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然后便看见坐在床榻边的萧珩。
萧珩的指尖还沾着一点药膏,李卿凝看到自己的手臂,胸口猛地一痛。
不是噩梦,是真的!
李卿凝想起在铜镜里看到的自己的脸,如今自己这副样子,也被萧珩看见了!
李卿凝一把抓过锦被盖住脸,往里翻滚了一下,想把自己全都藏起来,结果压到手臂上的水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乱折腾什么!”萧珩低声训斥道。
李卿凝咬了咬唇,哑着声道:“你出去。”
然后她听到萧珩起身的声音,萧珩留着她难过,可是萧珩要是走了,她心里更难过。
她已经习惯出了事就去喊萧大人,但这次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她想起自己之前还大胆放话,说自己长得会比李洛仪好看,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是一场笑话。
忽地,一阵无形的压迫感传来,李卿凝视线一亮,脸上蒙着的锦被被拉开。
李卿凝想要转过身子,却又被萧珩从身后按住,“趴着,不然会压到后背的水泡。”
李卿凝面色一红,趴在软枕上,眼里含着水光,转头对萧珩道:“我……我没穿衣服呢。”
李卿凝上半身只剩一件红色肚兜,细细的带子横过后背系着,腰肢不盈一握,只可惜背上长得那些疹子生生破坏了美感。
“公主都这样了,还怕臣起什么别的旖旎心思不成?”
萧珩一语戳破李卿凝的心事,李卿凝被噎得不知说什么好。
“而且公主还未及笄,臣可不想被骂猪狗不如。”萧珩一边说着,一边给李卿凝的后背涂着药。
李卿凝憋着眼泪,闷声道:“我是不是得天花了,我以前听别人说,天花会死人的。”
萧珩道:“不是天花,公主也不会死。”
李卿凝回头看了一眼萧珩,问道:“真的吗?”
“真的。”
“那这些疹子会好吗?”
“会好。”
萧珩回答的简洁,也没过多安慰李卿凝,但却让李卿凝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那好了只有会留疤吗?”李卿凝语气可怜巴巴的。
萧珩看了一眼李卿凝偷偷用手指去挠胳膊的动作,道:“公主若是挠破了,肯定是要留疤的。”
李卿凝吓得连忙收了手,转而抓着床单,忍着不去挠身上的水泡。
后背上萧珩的指尖一下一下的划过自己的肌肤,李卿凝不由得绷直身子,待萧珩全部擦完药了,李卿凝掌心都攥出一手汗来。
“可以帮我拿件衣服吗?”李卿凝扯了扯萧珩的衣角,说道。
萧珩拿丝帕把手上沾上的药擦干净,对李卿凝一笑道:“在水泡消下去之前,公主还是先别穿衣服了。”
萧珩没理会李卿凝此刻错愕的神色,又道:“公主病成这样,臣实在不放心,今晚臣搬进来住,亲自给公主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