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祭司大人

何织走过去，拉过丹阳坐到桌边，天际未亮，屋里还很暗，何织眼底翻涌的情绪仿佛也被藏在了这黑暗中。

何织拿帕子给丹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又把茶盏递到丹阳面前，微微翘起的小指忍不住颤抖。

“我一直以为你会永远跟在我身边，但是既然你去意已决，那便走吧。”何织突然说着，她把手交叠放在腿上，微垂着头，“这杯茶便当时我给你送行了，丹阳，这么多年来谢谢你。”

“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甘心让你离开，宁愿毁了你，也不想看你背叛我。

“还有，对不起。”杀了你会让我良心难安，但是放了你，会让我夜不能寐。

丹阳还是第一次听何织说这样的话，她以为何织是自己想通了，心里也好受了很多，没什么防备地端起茶盏，哪怕里面的茶是凉的，也一口喝了下去。

混着毒药的茶水入腹，何织暗自松了口气，但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也害怕极了。

丹阳道：“小姐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并非无所不能的，小姐当初救了我的命，我想尽力报答你，但是最后发现自己只擅长杀人。不能每次都给小姐分忧，是丹阳愚钝。”

丹阳跪在地上，给何织磕了个头：“多谢小姐这么多年的收养之恩，我离开之后，小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丹阳还将自己的匕首也留给了何织，她也早知道自己会离开何织，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安排好了何织身边的一切，不至于在自己离开以后，何织孤立无援。

何织看着脚边跪着的丹阳，心里五味杂陈，“你快走吧。”

丹阳最后还是走了，何织一个人在屋里坐了许久，她起身走了出去，外面的天空一半还挂着星辰夜幕，一半已经泛起亮光。

……

这个时辰还没有到开城门的时候，一条小巷子里，丹阳的步伐愈发踉跄起来。

最终丹阳无力地靠在了墙边，腹部绞痛，她一开始还没在意，但是等她越走越远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

丹阳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额头布满冷汗，她埋头蜷着身子，随即口中便尝到了血腥味。

丹阳脱力地倒在地上，她浑身抽搐，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涌出来，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一般地疼。

丹阳不傻，早就想到了对她下毒的人是谁，只是有些不相信何织竟然会对她下手。

丹阳看着面冷，但实则重情重义，何织看着柔弱，但心肠比谁都硬。

丹阳仰倒在无人的巷子里，她可能要自己一个人死在这里了，或许等天亮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她。

她看着头顶的天空，缓缓抬起手，喃喃道：“西南方……西南……南疆……”

她想起来了。

关于南疆的一切，她记起来了。

一个陌生声的脚步声靠近了丹阳，男人身体笼下的阴影遮掩住了丹阳眼前的光，却又让丹阳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祭司大人……我想回家……我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