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对赌
李卿凝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东夷如今强势，大军驻扎在邺朝国境，野心勃勃，只需要东夷的大王一声令下，这群蛮夷外族就会踏平中原。
邺朝如今想要求和，就必须步步退让。
她和皇弟胆子小，又软弱，努力苟延残喘地活着，也很清楚他们这样的人要活下来就要舍弃很多东西。
若是放在以前，李卿凝并不会觉得倒酒这种要求有多不能。
但是这里的朝臣都在看着她。
她低头就代表他们低头，她示弱就代表李怀安示弱。
李卿凝垂着眼睫，忽地对李怀安小声道：“怀安，你让人去太极殿请萧珩过来，就说我被别人欺负了。”
李卿凝觉得萧珩前些日子说的一句话还挺对的，萧珩似乎太纵着她了。
李卿凝抬眸，对李怀安笑了笑，只是袖子下的手在发抖，但还是转身走到耶律拓的席位前。
“耶律将军要我给你倒酒？”
耶律拓近距离看着这个小美人，更精致了，想让人忍不住将她纳入掌中好好疼爱。
“对，既然是比武，在我们东夷都喜欢对赌。你们邺朝的将士输一局，美人就给本将军倒一杯酒。”耶律拓狂妄地笑着，看向李卿凝的目光心思不加掩饰。
李卿凝强忍着想要转身逃跑的想法，提着一口气，反问道：“如果你们输了呢？”
耶律拓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如果我们输了，美人想如何就如何。”
李卿凝目光幽幽地盯着耶律拓看了两眼，道：“你们输了，你就给我皇弟提鞋。”
四周一片倒吸声，就连李怀安也被李卿凝的话惊住了。
耶律拓大笑了两声，撑地起身，站在李卿凝面前，显得李卿凝更加娇小柔弱。
李卿凝害怕得忍不住后退半步，声音都在发抖，但还是继续道：“你……你不敢吗？”
耶律拓冷笑一声，脱下身上行动不便的兽皮外衣，看着李卿凝道：“还没有本将军不敢的，下一场开始本将军亲自上场和你们中原男儿比划比划，不过倒酒就不必了。”
李卿凝不敢松懈，她才不会以为耶律拓就会这样放过他们。
“你来喝酒，本将军赢一局，你就喝一盏，若是本将军输了，就如你所说，本将军为皇上提鞋，这场比试也算你们赢！”耶律拓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这次东夷能短短数月内拿下邺朝七座城池，他功不可没。
他的一生了无败绩，在他眼里，邺朝将士像蝼蚁一样，他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碾碎他们。
坐席上的东夷人高声呼喊，都喊着让李卿凝喝酒，还有更过分的让耶律拓给李卿凝灌酒。
“耶律将军怎么可能输？”
“这中原的公主真是好看，这皇宫里面就只有她一个公主吗？要是能多带几个回去，供我们玩就好了。”
“耶律将军要是把后面的人都打败了，这公主要喝多少盏？”
“要是她喝醉了，就喊她脱衣服！”
……
东夷人或是用他们的语言，或是用蹩脚的中原话议论纷纷，他们也不怕被别人听见，言语里肆意羞辱着李卿凝。
方才邺朝将士输了一局，李卿凝认命地倒了一盏酒，仰头喝了下去。
她以前没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
不过好在宫中的酒都比较温和，并非烈酒，所以一杯下肚，李卿凝也没有觉得很呛人。
李怀安坐在上面看着，想要下去帮李卿凝，但是胆怯的两只脚都在发抖。
耶律拓已经上了擂台，不怒自威，但也有憎恨东夷人的邺朝将士站出来，来与他比试。
不出所有人所料，胜者耶律拓。
而被他打败的邺朝将士，满身是血地抬了下来，生死未卜。
耶律拓站在擂台上，两手握拳高举，手上还沾着邺朝将士的血，高声用东夷语呼喊着什么，座下的东夷人纷纷呼应，势不可挡。
李卿凝又喝了一盏酒，放酒盏时不经意地看向李怀安那边，李怀安身边的大太监王僖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去太极殿了。
李卿凝也不知道今日会不会有人赢下耶律拓，能赢下最好，赢不下她只能等萧珩来帮她。
但是萧珩也可能袖手旁观。
接二连三地有人去擂台挑战耶律拓，座下的朝臣们都不忍心再抬头看。
李卿凝连喝了好几盏酒，眼前也开始发晕。
甚至手中的酒盏都要握不住了，手中力道一松，眼看酒盏就要翻倒在桌案上，忽地一只手伸过来，将杯盏放稳。
“末将谢景盛来迟。”一道陌生冷冽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李卿凝喝醉之后，反应有些慢，眼里蒙着一层水雾似的看不清身旁这人的样子。
男人单膝跪在她身边，身上的软甲上还留着刀剑的划痕，脸颊上也被划了一道伤口，似是才从哪里的战场抽身似的。
李卿凝睁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他。
他不再是儿时路过外祖父家门口嚎啕大哭的小孩，现在的谢景盛五官俊朗，整个人如一柄出鞘利剑，冰冷又锐利。
李卿凝呼出的气都沾着浓浓的酒香，她微微眯着眼睛，道：“谢景盛。”
“末将在。”谢景盛低垂着头，李卿凝身着的五重华服层层叠叠地在地上铺开，如盛开的艳丽的花，
李卿凝深吸一口气，声音软糯却很坚定地命令他，“要赢。”
太极殿。
“追云失手了？”萧珩站在殿檐下，身后一个少年侍卫靠着墙，腰间配着一把长剑，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不过长相上并不像中原人，眼窝深邃，眼瞳的颜色也偏浅。
阿洵咧着嘴，幸灾乐祸地笑道：“就是啊，追云哥哥竟然连谢景盛都打不过，这会儿正站门外等着受罚。”
萧珩神色淡淡，似是并未动怒，只是道：“杖刑十下。”
阿洵见萧珩真要罚追云，还是试探性地求情道：“反正就算有谢景盛，也不一定会赢吧。”
萧珩哼笑了一声，对阿洵道：“那若是今日谢景盛赢了，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阿洵脖子一凉，忙走去外面转达萧珩的命令，回来的时候还多领了个人回来。
“奴才见过丞相大人。”
萧珩眼眸微阖，桃花眸里泛着的笑意没什么温度，道：“王公公这会儿不应该在皇上身边吗？”
“奴才是奉公主的命令，来给丞相大人带话的。”王僖笑了笑，脸上白净面皮出了褶皱，“公主说，她被别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