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柏砚
李卿凝没等回红玉和香玲，便差人去萧府打听了一下，知道红玉和香玲只是被贬到做揽月阁的洒扫丫鬟，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李卿凝坐在床榻边，低头看着自己左脚脚踝有些出神，那踝链戴习惯了，突然没了她也有些不大习惯。
花容和千枝拿来罗袜给李卿凝穿上，花容道：“公主，今日考试结束了，不少人都去贡院门口凑热闹，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花容和千枝才来李卿凝身边，这两日见李卿凝郁郁寡欢，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李卿凝开心些。正好今日街上热闹，两人便提议让李卿凝出府走走。
李卿凝想了想，去贡院那边看看也好。
“拿件颜色素一点衣服吧。”不过是去看看，李卿凝也没想摆公主排场。
花容去了衣柜，找出一件樱草绣迎春软烟襦裙，项间配着珍珠璎珞，梳着朝月髻，挑了几个淡绿色珠花银钗在发间点缀。
李卿凝出府时，路过萧府，还特意看了看萧府门口。
萧府的平静更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
京城贡院外，考完出来的学子和在外等候的百姓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有笑着从贡院出来的人，也有坐在街角失声痛哭的，所有声音一下子都交织在了一起。
李卿凝戴着面纱从马车上下来，进了旁边的一家茶楼。
但是她们来得晚了，所有雅间都满了，就连大堂里都座无虚席，来回跑着端茶的店小二后背都汗湿了。
“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楼今日满客了。”店小二见李卿凝穿戴富贵，也不敢怠慢。
楼上，红衣男子站在阑干边正同人说着话，忽地余光瞥到楼下的李卿凝，眉头轻挑了一下。
还真是巧了。
楼下李卿凝看着这茶楼实在是坐不下了，正当想着离开时，又被茶楼的掌柜给拦住了。
“姑娘请留步，我们东家请姑娘上去一起品茗。”掌柜恭恭敬敬地对李卿凝说着，见李卿凝眼中存着拒绝之意，又连忙道，“姑娘莫怕，我们东家是柏家的柏砚公子。”
李卿凝听到柏砚的名字微怔，柏家是邺朝皇商之一，主兵器铸造业，对皇室极为重要。
柏砚的名字李卿凝之前在宫中听李怀安提起过一次，柏砚在柏家很受家主重视，几次朝见都是让柏砚前来，听李怀安的意思是想留柏砚在京中做官，只是还未下旨。
李卿凝想了想，便跟着掌柜上了楼。
“草民柏砚见过清乐公主，多有怠慢，还请公主恕罪。”
李卿凝打量了一下柏砚，她倒是第一次见男子能将红衣穿得这般好看的，柏砚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肆意自在的气质，看上去不像商人，更像是个流连花丛的浪子，但又不会显得十分轻浮，反而别有一番风情。
柏砚感觉到李卿凝在打量他，抬眸看去，像李卿凝眨了眨眼，道：“听闻公主有招驸马的打算，公主要不要考虑考虑在下？”
“大胆，不可对公主无礼！”千枝先一步护在李卿凝身前，呵斥道。
柏砚也不在意，笑着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拿过桌上孔雀羽扇把玩，唇角笑意不加遮掩。
李卿凝也被柏砚突如其来的直白惊得愣了愣，但见柏砚这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想来不过是随口开的玩笑。
李卿凝道：“柏公子以后还是少开这种玩笑，以后若是进宫，还请谨言慎行。”
柏砚大笑了两声，扇柄敲了敲桌子，道：“多谢公主好意了，今日邀公主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见公主在下面没找到座，便想请公主上来坐坐。这茶楼是柏家名下的，公主能来光顾，也能让这楼蓬荜生辉。”
李卿凝坐到桌子另一边，旁边便是窗子，正好能看见下面的景象。
柏砚又问道：“公主今日过来，是贡院里有在意的考生吗？”
李卿凝摇了摇头，回道：“不过是来随便看看。”
柏砚轻笑，饮了一小杯酒，然后用扇子指了指下面的一人，道：“我还以为公主今日也是来看他的。”
李卿凝顺着柏砚指的方向看去，不过下面人太多，李卿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在那么多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黎阙？”
“没想到公主竟然也不知道他，他确实是叫黎阙，之前我与别人下注赌他是这次会试第一，他可不能让我赔本了。”柏砚喝了酒，又开始剥花生吃，一张嘴就没停过，在李卿凝面前也毫不顾忌。
“本宫之前听人说他在金陵是秋闱的第一，难不成他还能连中两元不成？”李卿凝听得也稀奇，要知道中一元便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连中两元，在邺朝历史上也数不出几个来，而且这黎阙看上去还这么年轻。
“这有什么不可能，朝中丞相当初可是连中三元，先帝在大殿钦点授官，有丞相这先例，之后再出个人才也不显稀奇。”柏砚吃完花生，又叫人送了碗糖水来喝，见李卿凝看过来，还笑着道，“公主若是想要什么零嘴，可以让你的侍女去和店小二说一声，这茶楼是小本生意，公主可别赊账了。”
花容和千枝站在李卿凝身后，愤恨地看了一眼柏砚，公主府才不会赊账！
李卿凝倒是被柏砚这副做派给逗笑了，柏砚似乎真的只是请她上来喝茶聊天的。
忽地，下面传来一阵躁动声，李卿凝转头看去。
黎阙不知惹了什么事，被几个人推倒在街边，身上的白衣都蹭得灰扑扑的，他低垂着头坐在地上，对别人的欺辱不予任何反应。
李卿凝皱了皱眉，道：“叫人下去帮一下吧，不然看着要出事了。”
柏砚点了点头，道：“嗯，确实要帮，不过可轮不到我们，公主再等等看。”
李卿凝听了柏砚的话不免觉得有些疑惑，然后便见一辆马车迫开人群行驶过来，前面有亲卫开道。
那车辕上坐的人李卿凝再熟悉不过，那是萧府的马车，既然是阿洵在赶车，那车中坐的必然就是萧珩了。
而方才还跌坐在地上任人欺辱的黎阙在马车快过来的时候，猛地起身反抗，将一人推倒在地，两人直接在街上扭打了起来，直到萧府的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