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罪有应得
乌婳坐上马车后,似乎听到了什么倒下的声音,但车夫已经驾马离开,她想了想梁韫的伤也并无大碍,心沉了沉,任由车夫离开。
未曾想,等她静下心发现车内居然准备了几套新衣服和首饰,甚至连口脂都有。
乌婳正需要这些!
也未曾细想这些东西是梁韫什么时候叫人准备的,她就在车内仔仔细细处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戴上钗环耳饰,最后涂上润唇的口脂,还换了一件没有血的新衣服。
快到家时,乌婳被车夫放下在乌家后面的小道,小道上依旧空无一人。
乌婳一下车就看到春桃等在那里。
春桃将她抱起,轻松一跃就飞到院里,并将府里的状况逐一说给她听——
“大婚三日无早朝,昨夜老爷夫人都高兴的吃多了酒,今天忙着准备明日的回门宴,没有问过小姐;
老太太那边担心小姐,差人来了两次,不过,都让奴婢以口技仿小姐的音,给骗了回去…”
乌婳惊愕,“你会模仿声音?”
她惊愕的不是口技这件事,而是原著里的女主就在青楼里,跟一位口技师学会了这一招,后续,还用这个声音帮男主干了很多阳奉阴违的事。
春桃浅笑说:“不难。”
她这人,名字听起来阳光温暖,实际上,人却比安柔更沉静,踏实。
乌婳看着她的笑,就完全看不出她的想法。
好像不管什么她都照单全收,而她那样的笑容又好像能看到人心里。
乌婳不太喜欢,本来想说让春桃教教她,可再想,梁韫说带她去祠堂,或许,过了祠堂,她就能回去,于是只说:“哪天专门请教你,我也感兴趣。”
眼下作罢!
春桃还是笑,浅笑,礼貌,又不失分寸。
乌婳没说什么,就要进屋,却又听到脚步声。
来的是吴妈妈,她已经来了两次了:“大小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老太太叫您快过去呢!”
吴妈妈声音欢喜,其实,放在以前她是瞧不上乌婳的,可自从乌婳不动声色的把王蕊弄失宠,还搬了回来,对老太太事无巨细,最主要是尽心尽力治好了老太太,那她就对乌婳刮目相看了!
乌婳放在门上的手就落下,赶紧过去。
在给顾玉髓请安后,顾玉髓就给乌婳递过来了一张烫金箔的名帖:“看看,这两天去玩玩!好好散散心!”
顾玉髓满目慈爱的看着乌婳,乌婳笑着打开后,笑容瞬间就僵固在了脸上。
名贴上面写的是皇家邀请大家族子弟们一起狩猎,名贴上请的是顾玉髓做判官,顾家还可以带一个人,自然,顾玉髓要带乌婳。
“不想去?”
顾玉髓发现乌婳没有反应,反而笑容凝固,立刻想到了乌婳去年突进三甲,但最后却哭着摔了奖赏的事,“没事,不想去咱们就不去,是祖母考虑不周——”
“没有!我不是……哎,去呗。我也想去骑骑马!”乌婳说到一半,学着春桃,迅速恢复笑容说,“就是我胳膊还没好全,估计只能去骑骑马,射箭……还不太行。”
原主会射箭的。
因为射箭打猎,是顾玉髓年轻时的强项,而原主从小就是祖母带大的,箭术无双,祖母是巾帼不让须眉,常常夺魁,年纪大了就退居二线作为每一届的判官,而原主也在骑射上,夺过三甲!
只可惜,依旧比不上只会嘤嘤嘤的乌曦月…
“真的吗?你不要勉强,祖母只是想带你去散心,如果你再堵心,那不如推了。”
顾玉髓说的话,让乌婳感觉心里一阵温暖。
这世上最疼原主的就是顾玉髓了。
乌婳放下名贴过去抱住顾玉髓的胳膊撒娇说,“真的没有,祖母,我很开心…”
顾玉髓看她笑的不真也不假,却看不出情绪,就是叹了口气。
她能发现,乌婳已然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更甚至,她听到一些风声,说乌曦月和顾江楚的婚都是她给撮合的。
她有心询问,可是一时又觉得没必要,只是,顾玉髓再也琢磨不透她的想法…只能说孩子长大了!
“那我去准备准备!再跟我的马儿好好聊聊,最近胳膊伤了,我都没骑马出门…”
乌婳说完,撒开手要出去,顾玉髓看她笑的样子实在不像勉强,才是挥手。
乌婳跑出去。
出去,走着,心却一下沉似一下,一直沉到昨日的草原马场去——
狩猎这事,梁韫肯定比她先知道。
安柔是他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不骑马的事。
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骑,但他一定怕自己暴露,所以提早教她…
冥冥中,乌婳觉得,梁韫好像没有那么可恶。
至少没有书里写的那样吓人。
又或者,是书里那些吓人的,梁韫从没有给她看过…
这样的念头让乌婳觉得有些可怕。
不过,马上就能去祠堂了,乌婳觉得这祠堂那么难去,肯定有问题!
说起来,梁韫这次应该不去狩猎吧?他受了那样重的伤!
也好,那这就当是在这里的最后一次的愉快旅行!
…
乌婳寻着记忆到了马棚。
她还记得安柔上次指给她的马,乌婳现在已经不怕马了,她都带着万马奔腾过!
她走到马的面前,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然后就是信手撸了起来…
乌婳撸马一直撸到晚上吃饭。
而这一整天,她几乎都在想梁韫。
这样的感觉不太对,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那家伙给感动到了——
他那样决绝的让她先跑时,绝对是没想活。
若他是个好人设,乌婳也不会惦记,可他是大反派啊。
有道是:“好人成佛,九九八十一难,坏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她之前看到网上很多人都会喷这句,“凭什么好人就九九八十一难了?”
乌婳父母是拆迁办的,自己又是医院的,无论哪边,她见的都是拿了钱后,好人变恶人多,而坏人变好的至今还没看过一个!
所谓好人,其实未必就是好,更多的是没什么机会成为坏人的老实人,他们一生既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能耐更没有做坏人的胆子,于是只能安分守己的做好人,自我安慰我是个好人,我没害过人。
可就是这些人,一旦拆迁或者医闹得到了金钱,就立刻成为了他们眼中那些最坏不过的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无淫不欢,最后还要找乌婳和他父母这边继续闹钱…
所以,一个有能力去做坏事,大坏事的坏人,若是选择不作恶,从怀揣利器的恶人,一朝从俗尘里抬起头向善而行…这在乌婳的眼里,远远比那种爱吃亏的老好人,老实人要更加好。
至少,梁韫现在已经比齐梁复好很多。
入夜了,乌婳还是惦记那家伙的伤,这一夜,也是梁韫难得没有来的一夜。
虽然梁韫之前也有十几天没来,可乌婳从没觉得不自在。
夜,有些凉寒。
乌婳裹着被子,犹豫着,还是侧身,问了床边守夜的春桃——
“春桃,梁……九爷怎么样了?”
春桃正在打瞌睡,闻言抬起头,灯下的眼神稍沉,心想的是九爷昏迷了还没醒,可嘴上说的是:“九爷一切都好,让小姐勿念。”
乌婳拉被子的手一紧,却是立刻撇嘴道:“我没有念他,我是……怕他死了,你们还缠着我,不让我去祠堂!”
乌婳说的,春桃听了只是浅笑,“呵。”
还是听不出来高兴,也听不出来不高兴。
她跟安柔完全不一样,安柔就很容易看出来眼神冷冽。
乌婳躺在床上,忽然悟出来一个道理——
未必换了一个人就是好的,说不定眼前这个,你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敌人’,才是最好的。
这才是真的不变应万变。
可安柔……已经死了。
也是想到了安柔的死,乌婳又觉得梁韫这个恶人,还是会死。
恶有恶报。
他最后会被剔骨,浸粪坑,那都是罪有应得。
只是闭上眼,她眼里就是细碎的光,梁韫持枪,背影如山——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还有那句:“你策马往前,别回头!”
长夜漫漫,乌婳来到这,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