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马凡陀的山歌》
渥丹
诗人袁水拍(马凡陀)以平易通俗的口语,在三年间,写成了一百首以上的山歌。山歌原是农村所流行的歌谣。作者把他的诗取名为“山歌”,从这里可以看出,诗人是在追求着这种山歌的民间形式,被搜集在《马凡陀的山歌》里面的一百首诗,从大腿电影到毛巾选举,从经理口唱到加薪秘史,从克宁奶粉到赫尔利,其中大部分都是反映市民生活的,从最小的事物到最大的事物,包罗万象,无一不表现出这个买办官僚所统治着的殖民地都市底各种形色,诗人带着感伤嘲弄的调子,把他的山歌唱给市民们听,这里面显示出市民阶层与知识分子沉痛的、反抗的呼声。
在农村里面流行的山歌,无论是农民们诉说他们的阴暗痛苦的遭遇,或者是揭起愤怒反抗的旗帜的歌谣,都要比这里所表现的知识分子情感来得大胆、朴素、率直。
但诗人是挚爱着人民的,诗人正视了人们的痛苦,也怒视着那些大腹贾买办官僚的荒淫无耻。这一点确实是异常可贵的。
《马凡陀的山歌》出版以后,对于作者采用民间形式这一点,曾经引起了一部分朋友的责难。有的认为这是市侩主义作风,玩弄花枪的手法,对于这种诽谤的说词,我们姑且不去提他。但这里有着两种相反的意见确是值得注意的:一是洁珉先生在《文萃》上的一节文章中所说:“诗的源泉永远是人民的,而不是枯竭了的民间形式。”洁珉先生又说:“重视民间形式并不等于死抱住民间形式不放。”洁珉先生以这样的见解来否定了《马凡陀的山歌》的某些成就。洁珉先生底说法,基本上是正确的,但学习旧有的民间形式与创作新的人民的文艺正是两个矛盾的统一。因此,在默涵先生《关于马凡陀山歌》一文(1月25五日新副)里便提出了这样的问题:“谁在死拖住民间形式的呢?恰恰相反,我们的缺憾不正是对于民间形式太不注意,太不重视吗?不是一来就把它判定为‘枯竭了的’吗?哪里谈得上死抱住?”默涵先生的说法,就恰好补充了洁珉先生的意见。这里就说明了我们要学习旧有的民间形式,更重要的却是为了创造为人民所喜闻乐见的新的形式,而这种形式又是决定于新的内容的。这里即以《马凡陀的山歌》为例,“已不全是俚谣的改编,他是有了自己的创造的”(默涵语)。
学习民间形式,自然不光是形式的学习,主要的还是理解民歌底精神,民歌是在人民中产生的,它是与人民的生活情感密切地结合着的,民间文学中的丰富的语汇正是他们长期地体验着现实生活底结晶,这是最足以表达他们的思想情感的。所以,在学习人民底言语底时候,同时还要去了解和体验他们的生活。我们就是要把“枯竭了的民间形式”去加以发展,而这个发展是要适应着新底思想与新底内容的。
现在,我们再来看《马凡陀的山歌》这种形式吧!“山歌”底语言,是市民阶层常用的口语,并掺杂了知识分子的语汇,这是远没有民歌语言生动、形象的,但已经有经知识分子化的难深、晦涩。一般地说,“山歌”仍是宣明、平易的。对于诗人的这一点成就我们当不能完全抹杀。
前面说过,一般民间的歌谣都是从人民的现实生活中产生的,人民用具体的物象,生活中的一切细节来编成了歌谣,自然,不像知识分子底诗歌那样多于抽象的抒情与柔美的玄想。同样,《马凡陀的山歌》是作者体验了市民生活所产生的,诗人在各种生活现象的角落里都找到了他底山歌的题材。从这里,作者是把握到民谣底特质的。
马凡陀的道路是在摸索,整个中国的新的人民底艺术也在摸索,只要忠实于人民利益的作者都是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