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孳生
“这个世界上有仙吗？”
“有啊，你不见过的吗！”
“哪儿呢？”
“眼前啊，你眼前不就是仙女么……”
那男的顿时没好气道“滚犊子，跟你说正经的，现在咋这么没脸没皮的了……”
“还不是你惯得，再说了，说正经的谁会聊有没有仙啊，你干脆直接去庙里或许道观来的更直接些……”
女的哈哈一笑，转身便走，又说道“哎呦，我又饿了，咋整，走，买菜去……”
男的一愣，诧异中赶忙跟上去，还不忘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道“不是你说出来走走的吗，这才走几步路啊，喂喂喂，别走那么快，你要起飞啊，对了，买啥吃啊……”
2021年的年底，在一个没多少花开的日子里。
“别人总说要想留住男人，就得留住他的胃，你倒好，啥都不会，啥也不是……”
女的一听，顿时丢掉嘴中的葡萄，走进厨房揪着他的耳朵假装恶狠狠道“你说嘛？有本事再说一遍？”
“没本事，没本事，放手，哎呀，放手，疼疼疼……”
打打闹闹中终于做好一顿饭，男的开了瓶啤酒，刚想将脚搭在床上，女的顿时“嗯？”了一长串的尾音……
男的悻悻然，咳嗽一声化解尴尬，随后凑到女的身前，望着那不断滑来滑去的手机道“今儿个看啥呢，能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哎，看来，这饭那，是吃不香咯……”
“你能不能别这么烦啊，跟个老头子一样，成天碎碎叨叨的，你，你还是个男人嘛？”
男的一听，顿时滋溜一声，灌了口酒，表情猥琐，女的顿时脸色一红，翻了个白眼。
“滚，臭流氓，就看这个了……”
男的一看，顿时呼天唤地，说着日子没法过，谁没事吃饭的时候看《动物世界》啊。
好吧，吃饭打消时光而已。
吃完饭，她躺在他怀里，他手里拿着手机，总感觉十分膈应，但又不敢真的动弹换个姿势，只是嘴里不断的在说什么要吃胖点，看看人家谁谁谁，一身腱子肉，多好，你这，躺着就是骨头枕着骨头，疼。
女的懒得搭理他，这些年来，似乎，自己虽说也确实越来越胖了些，但，他越来越啰嗦了，就跟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
终于他们同时打了哈欠，随后安静中，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睡了睡了，明天还得找工作呢……”
这一天，是他离职刚满三个月，这一天，也是她刚离职的日子。
熄灯了，谁都没有说话，但都知道彼此的眼睛都是睁着的，也知道彼此心中的焦躁，平日里的表现只是，为了不让彼此压力过大。
生活嘛，离不开柴米油盐，离不开衣食住行，说到底，要钱那。
杭州居，大不易，一个浅陋到极致的单间都得一千五六，面积十来平米，用他的话来说，拉个shi的空间都得害怕屁股蹭到墙。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但她为了他来了，而他因为自己的私心也选择了这里。
他知道她，她也知道他，要不然也不会分分合合，打打闹闹，一起快七八年的时间了。
他亲亲嘬了下她的额头，轻声道“快睡吧，爱你……”
她“嗯”了一声，也就真的安心睡了，可他并没有睡，实在是压力太大，睡不着，白天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接到电话，家里似乎出了些事情，而且，有些不太好，他没有说，他也肯定不会说……
以他平日里的话来说，身为一个大男人，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要烦的事情了？就算我说了，你能帮我什么？徒劳只是又加上了一个人烦而已，这样的事情，不好，他只希望，自己能够看到的她是最开心的，他只希望能够看到她总在笑，想吃什么零食就可以买，看到什么好看的衣服就可以去下订单，想去哪儿看看风景就能开着车去，最好是想在哪儿定居就在哪儿买一套房子，这样，才配她。
可惜的是，现实是很骨感的，车子车子没有，房子房子没有，要钱没有，要命，算了，就这么个动不动就病的破身子，伤心事，不值一提。
失业了，可怎么办啊。
很多人都说再找就是了，嗯，没错，那就再找，但其实他已经找了三个多月的工作了，作为一个迈入中年，三十好几的人来说，工作，还真的没那么好找的。
女的总说：你得放下身段，沉下心，总会找到合适的，再要不然就创业，反正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生意又不是没当过老板。
他始终只是笑笑，没有吭声没有说话，很多东西似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身段？身段值几个钱，他不是没有放下身段，而是已经完全没有身段，但企业就是不要，嫌弃年级大了，想要年轻点儿的，冲劲儿足的，沉下心？他已经沉了十几年了好吧，还要怎么沉呢，三十多岁的年轻活的跟个二十好几的人一样还是跟四五十岁一样，这就叫做沉下心？至于创业，他不是没想过，但终究是差了点东西。
女的其实是知道的，无非就是人情冷暖自知罢了。
如果说他能硬着头皮去唠叨唠叨某些亲戚朋友，不管是工作还是项目，都是可以的，但他总说他从小到大，没求过任何人，也没得到过任何人的帮助，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没饿死，不是白混的，所以她那次才会说身段，沉心这类的话，只是一想到他的处境便不敢再议，他，作为一个正当的大猪蹄子，很多事情，都是十分敏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你的过往，我没经历过，不懂，不敢乱说话，我的以前，其实也是一样，我们当下过好就足够好了，莫要总是朝着过往看，要不然那，这日子，有够难熬的。
是啊，是有够难熬的，他一想到这里便浑身不自在，难受的要死，终究是睁着眼睛到了深更半夜，身侧的她睡的跟个猪一样，作为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人，睡觉居然跟小猪一样打呼，真是要笑死人，真不知道谁才是大猪蹄子……
他摸了摸她的鬓角，随后亲了一口，低声道“我爱你，臭女人……”
“创业之所以不想搞了，还不是因为你啊，钱要好好留着，不是总说要买房子吗，那就留着去买，房贷一起还，名字写你自己的便是，我不需要……男人嘛，受罪的总不能让女的来，可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而身边没有任何人，他陡然坐直身子，喊道“晏子，晏子……”
没人吭声，他迅速跑进卫生间，还是没看见人，等到拿起手机一看，随后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