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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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笨熊

床上扭动着躯体,艰难的起了身。看着窗外已经高悬的太阳。看这窗外的世界,我已经来这里快一个月了。

推开门下楼准备洗漱,就闻到从厨房里传来香喷喷的饭菜味。是房东阿姨在做菜。住了一月,还是第一次看见阿姨炒菜。

“阿姨,早啊!”

“早,小严,今天起挺早啊。”

“那是,阿姨手艺这么好,我不得赶紧来看看蹭点啊。”

“就你小子嘴甜,收拾收拾你也吃点儿。”

“好嘞,阿姨。我都吃一个月外卖了,今天能尝尝家常菜真不错。”

我上前便想看看能帮什么,阿姨嫌弃道:“去去去,看你那满脸油光,去洗了再来。”

“大意了,草率了。好嘞,阿姨。”

我不好意思的跑进了厕所,迅速的洗完了脸。笑呵呵的回到厨房,随便打点下手。

“阿姨,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莫非是阿姨和叔叔的爱情纪念日吗?”

“小鬼,我们都一把年纪了,不兴过你们年轻人的那一套咯。”

“咦,怎么会呢。阿姨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行了行了,这小马屁拍得啊,阿姨爱听。”

“咦,我只是实话实说,实话实说。”

我看了看四周,客厅里也没见到叔叔的身影。以为他还在睡觉,便问了阿姨。阿姨回道:“他出去接我女儿了,我女儿今天回来了。”

“他女儿!我前对象!”

我心里想着,手里剥蒜的动作停了下来。是的,房东是我对象的妈妈,我能在这里住,也全因为她女儿的一条招租的朋友圈。我用了微信的小号加了她,商量好了价钱便租了过来。起初想着再见一见她,我们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了。可惜我来的当天她便不在衡阳了。

在她曾经生长的环境里住了一月,在这座城市里日升月落也是看了许久许久了。虽是陌生,却也格外的熟悉。

“嘿,小严,把蒜给我。嘿。”

阿姨一声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把蒜给我?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我尴尬的将手里的蒜递给了她。下意识的说道:“阿姨,我下午点就走了,不租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说出口的,虽然最初来这里的目的是想再见见她,可真的到了,心里却打起了鼓。我想见她,又不想见她。

“不是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吗?找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我来这里的原因就是以找工作为由,实则每天浪迹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找寻着和她一起时的记忆。这里我来找过她,只是没一起回过家罢了。

“没,没有。我想我很难再找到像阿姨这里这么好的地方了。主要是我家里出了点事情,需要回家一趟……”

“家里出事”这个理由,从小用到大,百试不爽。家默默的承受了太多太多。

“家里的事确实是大事,那也没办法。你还回来吗?”

回?不回?这是一个问题,我也在思考。

“不回了,感觉这里不适合我,看看留在家乡考公务员吧。”

留在家乡?不,我不会的。这样的措辞已不知对多少人说过了。

厨房的杂活做完了,我便准备上楼收拾行李,阿姨劝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吃完饭再走。他们也应该回来了。”

等她回来,我只怕是更难走了。那局面一定不会太好看,随便应和了几句,拔腿就想往楼上跑。阿姨正准备说点什么,随着钥匙孔的扭动声,我想也没想的便冲上了楼去。她好像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的背影,就如同最后告别时,我看着她的背影一般。

她回来了,房东的女儿,我的前任,高敏。

一家人许久不见的寒暄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一家三口的欢愉与此时的我是多么的不适,一心只想收拾完行李迅速的离开这个地方。

衣服,裤子,床头的小零食……着急的收拾着,正以为妥当时,才发现洗漱用的刮胡刀不见了。该死,刚洗漱时丢卫生间了。要吧,就一个小刮胡刀而已,不要吧,那是她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上面还留有她最初贴上的纸条写着“给邋遢的大笨熊”。是的,这是我的外号。如果不拿走,迟早被她看到。现在下去拿走?又会撞见。真是难办的事情。

只能无奈的等啊等,等到楼下声音渐悄,试探的下楼查看,没人?真好。正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走,直到出卫生间前都一切良好。

“你谁阿?”

刚踏出洗手间,便与她撞个正着。她认不出我来?是的,毕竟此时我待着防晒帽子,还带帘,把脸围得严严实实的。

“你是楼上租房的严乘浩?”

我的前女友这么会陌生我的名字,只因为这是我朋友的名字。当时以假乱真用的。

虽戴着面罩,我却半点不敢看她的连连点头,正准备上楼。她续道:“在屋里也防晒吗?”

我压着声线回了句:“衡阳太热了。”

立即朝楼上跑去。对于熟悉的人,哪怕只是个背影,也是能认得出的,是的,她认出来了。但是不够确定,毕竟我们已经四年没有见面了。她走向父母的房间,问道我是谁。她妈妈说“小严啊,就是你租房子的那个啊,你俩不是见过吗?”

见过?当时让我朋友以他的名义租的房,并且第一天让他随我一起到了衡阳,她和他见面,我和他的父母见面。

高敏笑着点了点头,拿出严乘浩当时留的身份证想让父母认,想了想把相册一退,点开了那个很久没点开的微信头像,找到张照片递给父母看。父母连连点头。她立在原地,想什么,我便不清楚了。

楼上的我收拾好最后一件东西,拉出行李箱匆忙下了楼。刚走到门口,她叫住了我。

“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就这么走了?”

我依旧戴着防晒帽,点了点头。正准备开门。

“罗建文,你到底要怕多久?”

跑多久?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当年就不会离开。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想这么一走了之,既然要走,当初又为什么要来?我不知道。

这时阿姨叔叔都走了出来,瞧见我,阿姨道:“小严,你怎么这身打扮。”

“阿姨,我准备回去了。”

“咦,菜都做好了,一起吃个饭吧,吃完再走。”

“是啊,都住这么久了,你不得吃完我妈妈做的饭菜吗?”

我逃避着她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反应,阿姨就拉住了我朝客厅走去。我无神的坐在了椅子上,一路不过三米的距离,昏昏沉沉仿佛许久许久。

“在家里,还戴什么防晒帽啊!怪丑的。”

阿姨一边吐槽着,一边让我摘下帽子,便到厨房忙去了。双手微颤的我卸下了帽子,她正坐在我正对面的沙发上,叔叔拿着遥控器换着电视节目。看出我的拘谨,取笑道:“小严,你今天怎么这么拘束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

我强颜欢笑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挺好的,挺好的,怎么会。”

她一直看着我一言不发,我一直躲避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场不是很自在的饭局匆匆结束,饭桌上如同待审的犯人他们一句,我回一句的度过着。

路终究要走,阿姨让她送我一程。

两个人一个箱子,从打开门到马路边上,两个人各走各的。

“我……我走了。不用送了。”

“来都来了,送你上车吧。”

“你……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吃得贼香,睡得也很好。”

“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啊,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就忘了。”

“那……那就好……就好。”

燥热的傍晚,空气凝结着热气挥散不去。两个人就这么僵硬的站着。

“大笨熊。”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外号了,依旧是以前的那般温柔。我看着她,此时已分不清是我两眼含泪,还是她。出租车徐徐开来,无神的搬上行李,看着她,千言万语竟说不出来一句话。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