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舞蹈通史(魏·晋·南北朝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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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况

魏晋南北朝,是个社会大动荡、民族大迁徙、大融合的时代,同时也是中外各民族乐舞文化大交流的时代。

从曹魏开始,礼教崩溃,乐舞挣脱了礼的束缚,曹操自称“性不喜天命”,对汉朝的独尊儒术,表现出极大的蔑视和否定。清商乐舞属于民间俗乐俗舞,应运而兴,得到了曹氏三祖(曹操、曹丕、曹睿)的嗜爱。曹操建铜雀台,表演清商乐舞的伎人称为“铜雀伎”。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乱世英雄,旷世雄才的曹操,“倡优在侧,常以日达旦”。

西晋经过短暂的太康年代的繁荣,爆发八王之乱,“五胡”分据中原,战乱不已,民生维艰,政治上风云莫测,人们的命运朝不保夕,导致文人士大夫追求个性自由的玄学兴起,魏晋人士的玄学思想,是以嵇康的“越名任心”为旗帜,“越名”就是抛弃名教,“任心”就是任自然,让人自然地发展天性,自由地满足意欲。讲“任诞”,就是任性放诞,不虚伪矫情、不矜持做作,任情恣性,率真畅意。宣扬“人性以欲为欢”(嵇康),“妇女当以色为主”(荀粲),对自然人性、情感原欲大胆肯定,这种感性享乐的审美方式,成为当时的时尚。

清商乐舞是魏晋南北朝乐舞文化的主流,它的内容既包括了汉、魏以来的“杂舞”、“杂歌”、“相和三调”,又包括了江左新声“吴歌”、“西曲”以及“江南弄”、“上云乐”等等。

在“杂舞”中,除汉、魏传统鞞、铎等舞仍在流传,又有新的“杂舞”出现,如《公莫舞》、《白纻舞》、《鸲鹆舞》、《拍张舞》、《翳乐》、《大垂手》、《小垂手》等多样形式。

在六朝时代,长江流域的乐舞文化随着经济的开发而大为发展,“吴歌”“西曲”就是这一时代的产物。“吴歌”流行于长江下游,以建业(今南京)为中心地区;“西曲”流行于长江中游和汉水两岸,以江陵(今湖北江陵)为中心地区。

南朝的君臣士族,无不酷爱情意缠绵的女乐歌舞,沉湎于妖艳绮靡声色之乐,以期摆脱现实的苦闷与心灵的羁绊。“百年之命忽若倾,早知迅速秉烛行。”人生短促,世事多艰。无餍足的享乐正是深深掩饰着对人生强烈的追求,对生活难以割舍的爱恋。

中国的北方,经过十六国时期的混战,汉、魏传统乐舞一部分随东晋传到南方,一部分传入了凉州地区。在此时期,北方的少数民族“五胡”分据中原,同时带来了他们的乐舞文化。在4世纪中叶,西域的《天竺乐》传入我国;4世纪末《龟兹乐》传入中原;以后,继有《疏勒乐》、《安国乐》、《康国乐》、《悦般国鼓舞》、《高昌乐》传入;东境有《高丽乐》传入。这些中、外各族乐舞以奔放、热烈、明快的节奏为特色,形成异彩纷呈、交相辉映的局面。这些乐舞不仅流行于北方,并且还传到南朝的宫廷中,使得南朝的君臣士大夫对“羌胡之伎”也趋之若鹜。陈后主遣宫女习北方箫鼓,谓之“代北”。

中外各族乐舞的传入,一方面促进了汉族乐舞的发展,另方面因为相互融合而产生了新的乐舞,如由《龟兹乐》和汉族传入凉州的乐舞相融合而成的《西凉乐》,就是这一时期的典型产物。

魏晋南北朝是一动乱的时代,社会愈黑暗,宗教愈光明。人民越痛苦,越需要精神和心灵的寄托;统治者越残暴,越需要在宗教中求得宽恕和良心的平衡。南北朝的各代帝王都广建佛寺,倾施珠宝,置民困财竭,鬻妻卖子而不顾。佛教僧尼为了宣传教义,利用倡乐歌舞、俳优百戏进行“行象”和“六斋歌舞”等盛大的宗教宣传活动。

佛教自东汉末传入中原,中国的石窟艺术开始于公元3世纪,开凿了拜城的克孜尔石窟,4世纪中(公元366年)建敦煌石窟,5世纪中(公元452年)开凿云冈石窟,5世纪末(公元494年)又建龙门石窟。此外,还有炳灵寺、响堂山、天龙山等等石窟。在石窟的壁画雕塑中,大量保存了佛教乐舞形象,这些天宫的伎乐、飞天,虽然有一定的幻想成分,但仍是曲折地反映了现实,如伎乐天所演奏的乐器,几乎全部是当时现实生活的模写,对于研究古代乐舞提供了珍贵的依据。

魏晋南北朝以清商乐舞、江左新声为乐舞文化的主流。它以情真意切、文质兼备、俗中求雅、雅俗共赏为美学特色,使长江流域的文化得到迅速发展。同时,在北方则融入了大量西域的中、外各族的乐舞文化,所谓的胡乐胡舞,这阵“胡风”带着迥然异趣的动人魅力,直趋中原,风靡了北方大地。西域民族乐舞富于热烈明快、奔放不羁之豪情,而汉魏传统乐舞则具有典雅技巧、俏丽多情之美姿,二者刚柔相济,辉映互补,成为这一时期乐舞文化的特点。它既发展了中国悠久的传统乐舞文化,又突破了传统,开拓出一片新的天地,为隋唐的乐舞盛世奠定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