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杨英从会议室出来时听到高棠让杨欣萍也出去，于是就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人最终在楼梯转角处汇合。
杨英拉住杨欣萍问道：“欣萍，你不去学校了？”
“不去了！”杨欣萍道：“咱自己这么大公司，也不差我那三两千块的工资！”
“那是！”杨英跟着杨欣萍一路下楼，边走边道：“现在掌管了财务，也就是掌握了公司财政大权，比当个幼师强多了！”
杨欣萍心里美滋滋的，却晃头叹息道：“哎，难搞哦，我又没有会计证，你看…”她回头看了眼杨英：“还要加紧考个证才行！”
杨英却不以为意，抬了抬下巴道：“人家有证，你管着就好啊，考不考的有多大关系？我这才麻烦呢，老都老了还要去学习，学个屁！”
“你说那苏总，怎么就跟个证杠上了呢？人家那么多没证的公司，也没见逼着员工去考，不也经营的好好的么？”
杨欣萍道：“话是那么说…只是…”
只是苏木发了话，高棠又赞同，刚进公司的她什么都没摸清门路，当下也只能服从。不过，这事可能也不是没有缓和余地，苏木刚开始说的严重，说不定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人边聊着边下到一楼，杨英把资料往前台桌面一丢，绕着前台进去又抱怨道：“行政还需要在前台吗？说得好听，还不是搞接待？凭空整些事出来！”
杨欣萍听杨英越抱怨越离谱，心想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家的公司，总不能她一个老板娘去助长员工的气焰吧。便道：“先服从安排吧，就调整安排人来也需要过程！”说完就转身去开苏木与高棠共同的那间办公室门。
看杨欣萍进苏总办公室，杨英突然想起了股份的事，于是又叫住杨欣萍道：“欣萍，人家苏总分股份给殷荷，高棠为什么不给你分些呢？”
杨欣萍先是一愣，回头笑道：“你傻不傻？我跟高棠是夫妻，所有财产都是共同财产好不？他们没结婚，再说他们一分，苏木股份少了不就是高棠说了算么？以前是两老板不分大小，有事商量，无事各做各的，而现在都分正副了！”
杨英点了点头，关于生意方面，股权问题他也不懂。只觉得杨欣萍说的有道理，于是笑道：“确实哈，我都没想到这些！”
殷荷打开苏木位于会议室旁边办公室门，站在门口看着那一面墙的书柜，她想起第一次进这办公室。那次苏木很冷漠，不仅赶她走，还说供不起她这尊大佛。当时她跟个傻子一样，还跟他解释她不是佛。
她走进办公室，用背将门关上。办公室靠路边的大窗户窗帘拉开着，关着门也很亮。她把资料放在苏木的办公桌上，费了点力气拖出大班椅坐下，靠在椅背上欢快地转了一圈。她脑中浮现出刚会议上苏木的讲话，那头头是道的样子让她心里无比佩服。想到苏木让她看资料，她又转正椅子翻开了资料。
然而不看则已，看了才知刚在会议上苏木讲的原是那么笼统。所谓规章制度，内容连目录都打印了两页纸。光看目录，员工守则管理制度，从文件到差旅，再到工资发放，甚至公司印章保管、卫生都有明确规定。
看着这些文字，殷荷仿佛被文字的海浪包裹着，在无际的海上跟随浪涛起伏着。她托着腮思索：“这些规章制度真的有用吗？如果没用，那苏木为什么费那么多心思去做这些？就算有用，公司那么多人都会按照这些内容去做吗？”
但这些问题对她来说，只能在肯定与否定中不断偱环，把她套在一个走不出来的死胡同中！
“小妮…你在想什么？”苏木用手指弹了一下殷荷的额头。
他从会议室出来，迫不及待地到办公室找殷荷。打开门却看到殷荷撑着头在办公桌发呆，竟然入神到他推开门都没发现。
殷荷“嗷呜”一声弹将起来，像小猫炸毛一样，凶神恶煞地瞪着苏木，问道：“你刚叫我什么？为什么骂我？”
苏木有些惊愕，脑子里浮现了一些画面：
女孩子坐在院坝石阶上，面前放了一张四方木桌，桌面上放着一本暑假作业和一个玻璃瓶，姑娘撑着头盯着玻璃瓶发呆。少年走过去弹了下姑娘的头，道：“小妮，在想什么？”
姑娘一下子跳起来，掀翻了玻璃瓶，放飞了一只大红知了。她凶巴巴地问道：“苏木哥，你为什么骂我？”
少年道：“没…没…”
“没…没…”苏木在办公桌前笑睨着殷荷道。他越是笃定，人的本质并不会因为失忆受影响，受影响的是她的生活环境！
殷荷努嘴气鼓鼓地道：“还没，明明就骂了！”殷陶不高兴时就会骂她：“你个妮子…”
苏木伸手捏了捏殷荷鼓起的腮帮子，笑道：“我叫小妮啊，是小姑娘的意思，没有骂你！”
“好吧！”殷荷妥协了。虽说她也不是小姑娘，但苏木的语气也确实不像骂人！
苏木绕过办公桌，将殷荷从椅子上拉起来塞进怀里，又坐在椅子上一气呵成，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殷荷反问。这一周，她习惯了苏木对她搂搂抱抱，甚至觉得有些上瘾。她靠在苏木怀里，使劲舒了口气，道：“有几个问题，弄不明白！”
“你说！”苏木语气轻松。
殷荷仰着脸望着苏木，问道：“你说，你做这些规章制度真有用吗？他们会按照规定去做吗？”
“还有吗？”苏木眼中带笑，盯着殷荷道：“有长进，都知道思考了！”
殷荷嘟着嘴低下头来，她觉得自己在苏木心目中就是个没有思想的花瓶，所以他才在自己有凝问时觉得她长进了。为此，她心里有一丝不高兴的因子存在。她道：“你这几天都在忙这些规章制度吗：”
“不是！”苏木道：“这些东西在公司注册那会都要用的。”
“你坐过火车吗？”苏木将下巴抵在殷荷头上问道。
“没有！”殷荷歪起头望着苏木，搞不懂她的问题与坐火车有什么关系。
苏木道：“那好，下午带你去坐火车！”说罢，他直起身一手抱着殷荷，一手拿出手机道：“先订票！”
这时，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推开。
苏木跟殷荷皆望向门口，就见高棠一脸坏笑地站在门口，大惊小怪道：“哎呀，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他嘴上这么说，脚却已经迈进门来。
殷荷道：“知道不是时候那你还进来？”
高棠眉毛一拧，义正俨辞道：“这里是办公室耶，咱们苏总带头违反规定吗？”
殷荷脑袋一歪，嘟着嘴道：“哇，好大的官威！”
高棠也板着脸道：“你还犟嘴？不怕炒你鱿鱼？”
“炒哇！”殷荷不服气道：“公司哪个地方挂了我殷荷的名字？你爱炒就炒，随便怎么炒，刚好中午还可以吃海鲜大餐！”
“哈哈…”高棠忍不住笑了起来。
“越发了不得了，竟然跟我吵架了。是苏木助长的威风吧！”
殷荷总算明白高棠跟她闹着玩的，却还是不高兴，喃喃地狡辩道：“你管我呢！”
高棠道：“我不管你，管不了你！”
“好啦！”苏木推了下殷荷，道：“咱们去那边坐会！”
殷荷从苏木身上站起来看向窗边，那里有茶几和两张椅子。
苏木跟高棠各坐了一张椅子，殷荷又在苏木的大班椅上坐着。
“过来！”苏木朝殷荷招了下手。
殷荷连忙从班椅上跳起来，跑到苏木怀里坐着。
高棠拧着眉笑问：“这还要抱上？就算我不是单身狗，你们这样也不太合适吧！”
苏木道：“不然你起来站着让她坐：”
高棠：“…”
殷荷道：“心里不平衡？行吧，我下去把欣萍给你叫上来，让你也抱着就是！”说着她就要站起来。
“得了…得了！”高棠无奈道：“你们抱着就行！”
殷荷又窝进苏木怀里偷笑。想着高棠要抱着杨欣萍的画面，杨欣萍得把高棠遮得只看得到头顶了！
高棠道：“苏木，你今天的决策有些过份了，你看杨欣萍，杨英，那两个的德行，她们是能领导一个部门的料吗？”
“不试怎么知道？”苏木不咸不淡地道。
他这一句包含很多，有妥协、机会、试探…。公司的裙带关系复杂，很容易落人埋怨。就像一次长跑比赛，既然决定要比，那参赛资格就都给，能不能跑下来那就是参赛者自己的事了！
高棠盯着苏木良久，道：“那怎么不让她也试试？”他朝殷荷抬了下下巴。
苏木道：“就像没让你也去考个一级建筑师证一样，因为我给不了门票！”
高棠知道苏木所指是文凭，那些门坎要求，不是别人随便可以给到的！
他道：“就是说了，我一个屁文化没有的人，你把我推得高高的，我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苏木道：“不要把文凭跟文化混在一起当借口，能力不是文凭就可以决定的！”
高棠低头沉思起来，半晌才道：“苏木，假如你想单干，咱们兄弟伙儿的，你不用因为当初的事先把我推起来，非要证实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才放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
苏木吁了口气，道：“我不想单干，也没必要！”
“高棠你记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决对的，咱们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只希望你不靠着我也能撑起这片天。公司不光是自己的利益，还有社会影响和责任。我们的合作，应该是一加一大于二，没有谁要证明谁是烂泥！”
“…”高棠继续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道：“是该给你这办公室添点东西了！”
“没必要！”苏木道：“晚些我自己买张桌子就行，锦汇那边十月份交房，到时装修一下，办公室搬那边去。这里再添人的话，也有些挤了！”
突然，两声敲门声传来。
殷荷连忙从苏木怀里站起来。
“去开门吧！”苏木道！
殷荷应着，去打开了门。
左俊讪讪地笑道：“我…我找苏总！”
在三个施工队负责人中，左俊最是年轻，因此殷荷记得他名字。她回头看苏木，苏木便道：“让他到会议室等一下，两分钟过去！”
殷荷将苏木原话说给左俊，左俊笑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殷荷回到苏木身边，苏木已经站了起来。他对高棠道：“趁着这次新农村的机会，他想自己干了！”
高棠道：“那支持呗，反正都一样！”
苏木笑了笑，道：“我去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