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工作搞砸了，明明是自己受委屈却被姐姐数落，在路上摔了一跤又遇上个凶巴巴的男人。殷荷无比烦闷，只觉老天就是故意要为难她。

男人开车离开后，殷荷把碎桶渣子捡进附近的垃圾后才扛着拖把扫帚步行着回家。虽是乍暖还寒的初春三月，明媚的阳光下负重行走小半时，到家她也是冒了满身汗。

殷荷心情糟糕透了，一回家便把拖把扫帚一应都丢在阳台上。因着使性子动作大了些，却又扯得手臂伤处生疼。她解了围裙回到房间脱了棉外套，撩高袖子才发现划伤上边一点还有一道伤口，比外边一道还要深些，血把她梅红色的针织衫袖口都浸透了。她想起福利院搬走时，常用药箱中一瓶开了盖的碘伏让院长丢了出来。当时她知道那是消毒药便捡了回来，这会受伤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涂了药去洗手，到卫生间又见脸盆上堆满了殷陶的衣服。早上出门时殷陶还没起床，知衣服堆那又是让她洗的，她便把衣服搂进盆里泡了起来！

洗完衣服已是中午，煮了碗面正准备吃时，殷陶又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殷陶的声音没有早上的尖锐。

殷荷道：“在家里！”

殷陶道：“哦，别乱跑了，准备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到公司来吧！”

“到你上班的地方吗？”殷荷有些吃惊，她知道殷陶在装修公司，之前也提过让她跟着装修师傅去做零工。工地上的零工自然是些肩挑背磨，搅水泥翻沙浆的体力活，但她却不敢轻易尝试。倒不是她吃不得苦，而是她细胳膊细腿的实在是人家看不起眼。

“不然呢？”殷陶道：“清洁工走了，我可是费了老劲才给你争取来的，你再搞砸我可就真不管你了！”

“好的好的！”殷荷听明白了，原来是做清洁。这个她轻车熟路的，定不会搞砸的！

工作落实后殷荷心情又好了起来。午饭后阳光甚好，午睡时趴在飘窗上关窗帘，看到外边花园里的草都长绿了。她顿时没了睡意，去阳台找到许久不用的铲子出了门。

殷荷的房子说是二楼，实则是抬高了些的一楼。因着低楼层的房子不好卖，开发商便把卧室外边那十一二平的空地围给了一楼，懒得费心绿化外还美其名曰：“买房送私家花园！”

殷荷的房子虽不是自己买的，但别人送她房子自是连着那私家花园一起送的。

刚搬进去那会，殷妈教殷荷在那里边种些葱蒜和青菜，后来有几家也跟她们一样种起来。后来物业就不乐意了，于是找她不让再种。说要是都种菜去了，小区给业主们开发成菜园子不说，如果谁再突发奇想，搞些牛屎猪粪之类的有机肥来，那这宜居小区不成了臭气熏天的腌臜农家院？

殷荷只得作罢，偶尔看到视频里有人教插月季花，福利院刚好有好几棵，于是就剪了几枝来插在里边。谁知她随手一插却插活了三五棵，至今也是活过了两三年。

月季虽算是勤花，但锦江古城的冬天气温也会零下。殷荷本是去拨早春发出来的杂草，走进园中才发现光杆几个月的月季竟然也在开始长芽了！

…

“殷荷？”

一道轻细中带着责备的女声，明明是确定，却把尾音拉长放轻。

明知故问的试探！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那是白色墙壁一样的冷白！

倚在阳台上的殷荷双手松开了防盜网，转过身时脸上已然挂着轻浅的笑容，手堪堪垂在身体两边小声道：“回来了，殷陶姐！”

“这么晚了还不睡？明天还要去面试！”殷陶语气明显有怒，也不想自己半夜三更的才回来还责备别人。

“哦，我在等你回来！”殷荷说话时笑容中夹杂着些许歉疚。殷陶说过不让晚上等她，此时她像犯错被抓的孩子，声音轻柔的让人发不起脾气！

客厅的灯光穿过落地门后已经有些乏力，楼外的黑暗冲淡光线亮度的同时也柔和了日光灯的冷度。像朦胧的月色，在她精致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雾，看着有些飘缈。

殷陶皱了皱眉，殷荷总喜欢在她晚归时问东问西。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去喝酒的事，也不喜欢被问起。因此，面对歉疚和温柔她有些反感。

“快去睡吧，明天还要带你去面试！”

看着殷荷那懦弱的样子，殷陶心里压抑着一言难尽的无奈。

下午，高总假装找黄昊谈客户到办公室问道：“殷陶，福利院都搬走了你哪又来了个妹妹？”

殷陶道：“我一直有个妹妹啊，她之前在福利院工作，福利院搬太远便没跟去！”

黄昊道：“是亲的吗？跟你长的像不像？”

“你想啥呀？”高棠拍了下黄昊的肩膀道：“福利院都是孤儿，她哪来得亲生妹妹？”

“也是！”黄昊又道：“福利院那些娃儿，大多都是身体有缺陷才被父母遗弃的！”

“也不一定吧！”高棠看了眼殷陶道。

殷陶本就有缺陷，她也不在意别人谈论福利院的孩子。之前殷妈教育她们：“生得健康的身体又有漂亮的脸蛋那是幸运，能够靠自己活得漂亮那才是本事！”她与殷荷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知道高棠跟吴昊对她的妹妹好奇什么，无非就想知道她福利院的妹妹又是哪里有缺陷。于是便笑道：“我妹妹么，她跟我可不一样。咱们姐妹俩可是两个极端，你们这些男人到时可得把心守住了，要搞得神魂颠倒、妻离子散的我可不负责任啊！”

“切！”吴昊嗤道：“说得倒像西施貂蝉再现。就算是，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夫差吕布之流！”

殷陶鄙夷的笑道：“年轻人，话可别说太早啊！”

…

“对了，我在老板那里牛逼都吹上天了，说你能干漂亮，你明天可别打我的脸啊！”

殷荷从落地门进来，依然温柔的答道：“好的，我这就进去睡！”

温驯乖巧！

落地门门口，灯光下殷荷的身形明晰起来。

殷陶愣住了，眼前这女人被一头青丝遮住了部分脸颊，分流在胸前的几缕将她堪称完美、象征女性的部位遮得若隐若现。她修长的身上裹着一件奶油色圆领T恤式连衣睡裙，虽外边又罩着件黑色长棉衣，但那敞开的棉衣里，不宽的裙摆下却露出一节单手堪堪能握的藕白色小腿，只是那双殷妈曾穿过的灰色旧棉拖在她脚上太长了，显得有些突兀。

“真是个女人见了会由妒生恨的女人！”殷陶心里暗自忖度：“要是她有这样完美的相貌…”

殷荷走进落地门，转身拉上玻璃门挡住了阳台外无边的黑暗。回过头来，这才看到殷陶提着鞋子厌烦地盯着她刚关上的那扇玻璃门。她愣愣的回望两秒，突然像被针刺到一样，低着头闪进了右边自己的房里。

她怕殷陶，这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