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呀…高总来了！”黄昊转身背靠着巴台，两手肘撑着台面笑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俩正在说这几天怎么不见你来呢！”说罢侧脸对殷荷使了个眼色。

殷荷对黄昊挤眉弄眼的动作视而不见，反解释道：“没有，黄昊他问我苏总去哪了！”

高棠已经来到巴台，睨着殷荷须臾，把手中袋子放到巴台，从袋子中又取出一个半透明的购物袋，递给殷荷道：“这个给你吃！”

“给我？”殷荷忙接过袋子。高棠总是给她带东西吃，她也习惯了。

“哇，枇杷！”黄昊伸着脖子盯着袋子道：“你们俩老板这是都喜新厌旧啊，可我那会刚来时怎么没这么好待遇？”

“有吗？”高棠阴着脸道：“你要现在才来也没这么好待遇！”

高棠在公司说话从来口无遮拦，员工都习以为常，认为那是他的真性情。即便他话很伤人，黄昊还只当在玩笑。于是捂着脸笑道：“老板你看人下菜碟啊，真伤自尊！”

殷荷打开袋子，果然是枇杷。但锦州这地方的枇杷四月份都还是带着毛的青果果，而且就算熟了也不大。殷荷看着袋子里又大又黄的果子，不自觉抿了抿嘴。

高棠见殷荷露出馋样，忍不住笑轻咳了声，问道：“你刚说木不在？”

“嗯！”听到问苏木，殷荷视线方从枇杷上移开，回道：“那会吃饭时，他说要带欢晴去医院！”

“哦，那我等他！”说罢提着袋子进了办公室。

看到那扇白色的门关上，黄昊这才低声道：“咱们两老板对你都很特殊嘛，”

“你吃枇杷！”殷荷扯着袋子示意黄昊。苏总对她特不特殊她不知道，但高总对她确实很好。每次到公司，他都会买东西给她吃。

“那我可不客气了！”黄昊伸手摸了两个在手上，一连剥皮一边道：“这种是南方运来的，虽然个头又大又好看但其实不甜，而且还巨贵。我家有这种树，今年结的特别多，树枝子都压弯，虽没有这种好看，但甜的很，过些天熟了我摘些给你尝！”

“不甜吗？”殷荷盯着黄昊听他评价。枇杷在锦州并不稀奇，福利院有好几棵树，每年五月份都会摘一筐分给孩子们吃。但那些枇杷不但个头小，果肉像一层薄纸包在好几个籽上。有时剥了皮看到的都是籽，甚至还喜欢长虫。味道也不像黄昊说的那么好，稍新鲜些的有些酸涩，真正大红了却又干巴巴的没啥水份。

“反正我之前买的就那样，你吃就知道了！”说罢将剥好皮的塞进嘴里，挑眉道：“哦？这个倒还不错哟！”

殷荷也剥了一个，确实清甜多汁。

黄昊继续剥着另一个，道：“高总买的这个起码得三十块一斤，不然没这么好吃！”

“那么贵？”殷荷听说，收起袋口放进巴台下道：“那不吃了，等欢晴回来给她吃！”

黄昊噗呲一声，道：“她又不是你女儿你那么疼她？人家老爸差买几斤枇杷的钱吗？买个枇杷园都不成问题！”

任是黄昊怎么说，殷何只不做声，也不再拿出来给他吃。

黄昊无法，吃了手中的便从巴台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团成个球投进巴台里的垃圾桶中，道：“我今天开了车，晚上下班顺带稍上你们姐妹！”

殷荷道：“我下班晚些，看殷陶姐吧！”

黄昊道：“哦，是哦！”见殷荷不爱搭理他的样子，讪然一笑，叹道：“哎…做事去了！”方才走了一步，又转身靠向殷荷问道：“你不觉得咱们高总对你有意思吗？”

“瞎说！”殷荷急道：“她说我跟他一个妹妹很像所以才…”

殷荷话未完，黄昊“呵呵”一声，打断道：“男人不都爱找这种理由？只你才信！我可警告你啊，他儿子都上小学了，并且家里那母老虎眼里容不得沙子，都搁人在公司守着呢！”

殷荷有些生气，心说不就不给你吃枇杷嘛，就胡乱掰扯她跟高总的关。正不服气之际，就见欢晴老远蹦哒着跑来，便朝门外扬了下下巴道：“苏总回来了！”

黄昊往门口看了眼，便赶忙往办公室溜去。

欢晴喜滋滋地蹦进巴台，搂着殷荷扬起脸，得意之色写在脸上般明显。

殷荷注意到她头上多了一对一直一折的白色兔耳，知她是跟自己炫耀来便伸手摸了摸，夸道：“真可爱，欢晴变成一只可爱又漂亮的小兔子了！”

欢晴愈是高兴，真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

殷荷拉住她，道：“小免子先别跳，给你好吃的。”说着从巴台下提出枇杷来。正剥皮时，苏木在门口问道：“谁买的？”

“高总买的！”殷荷老实道。将手中剥好的果肉塞进欢晴嘴里才朝门口看去，苏木也提了个袋子进来。

“他回来了？”苏木将袋子放到巴台上问。

殷荷指了指办公室，道：“在里边等你！”

“嗯！”苏木点了下头，也进了办公室。

殷荷扯开苏木放下的袋子，里边也是水果。除了几个枇杷外，还有一串葡萄。她想着应该是让她帮忙收起来，便牵着欢晴提着水果放到了餐厅的冰箱里。

苏木推开办公室门，就见一双穿皮鞋的脚交叠在办公桌上，遂低声呵道：“把你的蹄子拿下去！”

“哎呀…”高棠惊醒的瞬间脚也放下地去，望着脖子俯身在桌下盲摸了张抹布起来胡乱擦着，道：“刚困了一下！”

高棠开车跑了一上午，饭饱后便觉疲惫不堪，进办公室往椅子上一躺更是昏昏欲睡。他把脚伸直放到办公桌上寻得一个舒服姿势，刚开始还听外边黄昊跟殷荷还在嘀嘀咕咕，细听之下好歹又听不清，不知不觉神思便进入太虚幻境，以至于苏木开门他都没听到。

苏木在高棠对面坐下道：“你家房子没底了，后边那床上不好睡吗？”

“我这不是来给我们苏总汇报情况嘛！”高棠彻底清醒过来，把抹布往桌上一丢，将装茶罐子的袋子推向苏木的办公桌，笑道：“呶…村委胡书记还让我给你捎了东西！”

“给我？”苏木瞅了眼袋子，冷哼道：“借花献佛！”

“咋样？清了？”

高棠道：“我这一周车轮子都跑换了一对，还不清搞个屁！”指着茶道：“我真没借花献佛，那个…胡书记让我带给我的合伙人的，你只说是不是给你的？”

“你呢？欢晴啥情况？”

苏木淡然道：“没情况！”

“这孩子！”高棠叹息一声道：“真不晓得她上家以前让她遭了啥罪，咋就不开口呢？”

“慢慢来吧！”苏木盯着电脑慢吞吞地道。

“对了，姜家岩的超市装修要收尾了，你得去看看。这两月工人们辛苦了，过几天请他们吃个饭！”

“明天去吧！”高棠扭了扭屁股，敲着办公桌舒了口气道：“我今天给自己放一下午假，休息！”

“对了，今天年大叔又提起囡囡。我就想试探一下，结果我才开口，他就说不可能活着。感觉方家像故意遗弃她一样。看样子，她要再姓方是难了！”

苏木道：“所以，你就买了枇杷安慰她？”

“看你这说的！”高棠睨着苏木笑道：“我岂是今天才买东西给她吃？在我心里，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或都说潜意识中他是你的…”

说着，高棠突然兴奋，直起身压低声音道：“对了苏木，我那会来时见她跟黄昊那小子趴在外头滴滴咕咕的，我说你可别让牛粪在你眼皮子底下勾搭走你院里的鲜花啊！”

苏木道：“鲜花爱牛粪岂不正常？”

“苏木你…”高棠盯着一脸无所谓的苏木无语。

“别你呀我的！”苏木视线移开显示器，在桌面搜寻到手机，拿了丢给高棠道：“你听听监控，12：30后的，我有保存下来！”

“呵…”高棠接过手机挖苦道：“没想到啊，我们才子苏木也会干监视人这种偷摸的勾当！”

苏木道：“非是存心！”抬头望了望高棠，又拉开抽屉取了耳机丢过去，道：“把这个戴上吧，这种勾当偷摸着干才妥当！”

公司客厅巴台上装了个对准大门的摄像头，是可以对话的那种。摄像头连着苏木的手机，但他从没有莫名其妙地进去看过。中午吃过饭出门后，他想起厨房门好像忘了关。隔壁养了只大橘猫喜欢跑进厨房，虽没什么给它糟蹋，但在灶台上到处踩些脚印也烦人。到了医院，他便点开监控想确认后边摄像头的画面，结果却无意识听到几个人在客厅里吵架。在确认厨房门已经关了后，他便把无意的行为变成了有意，直到吵散了才关了监控画面。

高棠塞了耳机听了一阵，拨了耳机问道：“煮饭阿姨请到了？”

苏木道：“说明天来上班！”

“你没听，他们让公司提供午餐！”

“提供个屁！”高棠将手机耳机放回到苏木桌上，道：“人心不足！”

“他们进来就说好的不包吃住，所以工资开的比别公司高了快一半，现在又想公司提供午饭。一餐饭那都是小事，以他们得寸进尺的心理，今天这个要吃辣，明天那一个说不够咸。众口难调，到时操不完的心！”

苏木道：“所以，让你听他们的意见！”

高棠道：“意见个屁，阿姨是你私人请的，这事咱们给他们讲清楚就是。还有，殷荷以后就给你带孩子得了，省得他们话多。就公司那点地方，哪用得着几千块请个人全天守着？倒是把那几个闲人惯懒了。到时花一半钱请个钟点工，每天下午下班了来收捡一次就行了，办公室的让她们自己收拾去！”

“还是咱们高老板厉害！”苏木停了手头工作，视线也离开显示器盯着高棠。道：“冷不冷？”

高棠莫名其妙，眉一挑，道：“我又没毛病！”

苏木嘴角勾了勾，道：“今天有人说我说话让她冷的打哆嗦！”

“那他有毛病！”高棠一句说完，心里早想到说冷的人，随即笑道：“感情是她怕你怕到那般地步了！”

苏木笑了笑，拐了话题道：“咱们再招个会计来，把殷陶的工作给新来的，让殷陶确认新人工作就好！”

“有你娃儿的，这是明升暗降啊！”高棠正说着，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号码，又对苏木说了声“可以”，又才接通电话。

“付老板啊，我这刚回城，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

“是是，我中午去村委办事时听胡书记说起，我就跟他讲了一嘴。你办妥了就好！”

…

“不用跟我客气，要后边不妥了只别怪我多事就好！”

“行呢，过些天我跟苏木去你那喝茶！”

高棠挂了电话，见苏木疑惑的眼神正盯着他，笑将手机丢桌上，道：“付茶佬让我找人给他栽茶树，你上回不说了嘛。我正不想掺和，听胡书记提起就又多了句嘴，胡书记倒是个办事的，趁着吃饭的空当真就找年大叔去了！”

苏木道：“还是咱们高总人缘好啊！”

“兄弟你嘲笑我！”说到胡书记，高棠又想起让他找人做新农村规划的事。他看着苏木，心里就有了主意。

像锦州这样的小城市，哪里有比苏木更好的人才原意屈才呆在这里？何况苏木的设计做的那么好，做起规划来定然不会差。反正在他眼里，设计规划就是一个路子。只是苏木对石磨子村…想着他心生一计，于是装着十分为难的样子道：“差点忘了，我回去一趟又给公司找了个大麻烦！”

苏木一听，果然挑眉问道：“啥麻烦那么大？”